苏轼的后悔和今人的自豪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天下西湖三十六，就中最好是杭州”曾经是著名古都、历史名城的杭州，古往今来，名人汇聚，历史上曾有过15名状元，3036名进士。状元和进士的数量反映出古杭州的文化底蕴。明代名臣、民族英雄于谦和宋朝的岳飞、明末清初的张苍水并称为“西湖三杰”。于谦十二岁时有一首明志诗《石灰吟》：“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不是所有的状元进士都能有的精神境界。再加上“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的精忠报国名将岳飞的英名，西湖已经不能仅仅用美丽来形容了。一提到她，美丽会联想到西施，文化底蕴会联想到苏东坡，民族精神会联想到岳飞和于谦。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如今西湖是在靠卖地而出名，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如今杭州会为卖地多而自豪。

“卖地”虽然和经济有关，但这里毕竟有一个“卖”字，不管是炎黄子孙的遗传因子，还是自古以来的习俗家训，似乎对这个“卖”字有所排斥。即便出于无奈，一定要卖，也无必要大张旗鼓，弄得家喻户晓。这如同在一个大家庭中，各房已经分家，其他各房都有进账。唯独有一房，入不敷出，日子过不下去，想卖掉从祖上分得的地产和古董来度日。想做，也是在晚上用布包着地契和瓷瓶，偷偷溜出大院去做，恐怕被人瞧见。没见过卖掉祖传家业还兴高采烈，张贴于墙，广而告之。更没见过还要比谁卖得多，得到个“卖地榜眼”还不高兴，还要想争当“卖地状元”。看到这里，肯定有人要指着我的鼻子骂：你懂个屁！卖地是为了发展经济。

如果果真如此，这里有两个问题：第一，如果没有地，就不能发展经济了？讲得再白一点，世界上没有几个政府手上有这么多的土地资源的。没有土地就不能发展经济了？比尔盖兹也是靠卖地发展起来的？巴菲特也是地主？杭州的马云不是也没地吗？世界上那位顶级富翁靠卖地起家的？即便有一个人的确拥有祖传的一大片地，富可敌国，卖掉所有的地后，总值超过比尔盖兹和巴菲特而可以列为世界首富，他会好意思走进世界富豪排行榜和其他靠自己创业起家的人比高低？人家靠的是智慧创业，他靠的是祖传的运气。人家都有行业的，金融业，零售业，IT，他是什么行业？变卖家产业！不要笑掉门牙？不！不要笑掉下巴？

第二个问题，即便靠变卖家产后把经济搞好了。但是其他地方，少卖地同样也把经济搞好了。两者相比谁才是真正的状元？如果不卖地和少卖地者，能达到平均水平就应该是状元。他的可持续性，谁都没法比。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多卖地者，何来高兴？何来自豪？

最后衔生出另一个问题，靠卖地来发展经济者，到了无地可卖了，怎么办？如果今人无所谓，卖光再说，那么他的后人就倒霉了。他的后人是否会为他的前人获得过“卖地状元”之名而自豪?

中国人喜功名，要中进士就已经很难了，不要说状元了。如今讲经济，古人的锦绣文章肯定比不过实打实的硬道理。但“卖地”也可挤入“状元”行列，令那些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的真状元颜面无光。同在杭州为官的苏东坡的肚肠也悔青了：“早知如此，我何不也靠卖地来当状元呢？”他的老师欧阳修对其弟子说：“你卖地？说来轻巧，你何以能堪当如此大任？卖地的学问连我当老师都不会，你还是回家去吃你的东坡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