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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雯进了医科大学之后才知道,班里是卧虎藏龙,人才济济。有不少人有着深厚的家庭背景,听起来有点令人心惊。
有一位男生听说还是清朝皇室后裔,该人姓金名鹏。身高不超过1.70,单眼皮,尖下巴,瘦长脸,鹰钩鼻。他长得还真有点像光绪皇帝。金鹏不爱言语,用功读书。诗书琴画,样样皆通。他是个内向的男生,不爱张扬。其父母都是京城内的名医。据说早先家中富裕,本市内曾有多处房产,在东城就有四合院两座。金鹏原姓爱新觉罗,祖先曾是努尔哈赤的旗下名将,过五关斩六将,血战沙场。在征服最后一位明朝皇帝的战争中立下了汗马功劳。因此被封为世袭铁帽子王。他家世代位居高官,据说三代都是清朝的一品大臣,富可敌国。到了民国,家里出了个大烟鬼,抽得昏天黑地。不得已只好变卖祖宗的家底,典当古董,卖房子卖地。从此家道中落,一发而不可收拾。四十年代初,祖父一病不起,驾鹤西去。父亲便上了医科大学,毕业之后在京城开业行医,维持一个中产阶级的生活水平。
小雯也是个书香门第的后代。她长得眉清目秀,文静温柔。她博学多闻,能写善画。在女生群里,她是一枝独秀。每次班里的各种考试,金鹏和小雯总是包揽前两名。不是他取状元,便是她夺魁。总之,男上女下,或是女上男下,倒是班里的一道看不腻的风景。
渐渐地,小雯悄悄地对金鹏发生了兴趣。而金鹏的眼睛也总是围着小雯的身影转悠,不论是上课还是下课,甚至她脸上有几颗雀斑,都数得一清二楚。小雯和金鹏渐渐地陷入爱河。人常说,才子配佳人,只有梧桐树才能招来金凤凰。两个人虽然表面上与普通同学无二,其实心里早就息息相通,彼此都能在第一时间读懂对方的眼神。五年的时间一起生活:一起上课,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去图书馆上晚自习。谁去得早。便先占位子。谁爱吃甜,谁爱吃咸,谁家里发生个喜庆或者是不幸的事,只要看看对方的表情,就全都是一清二楚。
一个星期六的下午,金鹏悄悄地把小雯叫到一旁,说是受父母之托,请小雯晚上去他家吃饭。小雯心里很快乐,也有一些好奇。先不管他们的目的如何;至少看看皇室后裔的生活,看看他家的家藏古董,品品那些珍贵的名人字画也是颇有意义的事情。
金鹏的家在后海附近的一个四合院。门口蹲着两个系铃铛的大石狮子。大红门上钉着“文物保护”四个小字。一进大门,有一口大缸。好像是当年司马光砸过的那一口,古色古香。进入二道门,是一个大院子。院子当中种着银杏,海棠,和造型奇特的雪松。西边的角落有几块低矮的太湖石围成一个金鱼池。池中养着几十条各色的金鱼。周围则是大朵的牡丹花,色彩艳丽,暗香扑鼻。第三道门才是主人生活的院落。晚宴是从一家叫做“仿膳”的饭店订的外卖。有慈禧太后喜爱的小点心和各种美味的满族菜式。小雯是大快朵颐。饭后,大家坐在书房里品茗。雨前的龙井清香宜人`,口齿流芳。四个人开始谈天说地。评古论今。小雯用自己的历史知识把清朝的十三个皇帝的功过评价了一番,从努尔哈赤到废帝溥仪。直说得两位老人笑意连连,兴趣盎然。看起来他们对小雯很满意。金鹏也在不断地冲小雯挤着眼睛。
临走时,两位老人对小雯说:你们快毕业了。个人的事是不是该考虑了?我们对你很满意。哪一天约你的父母来家看看,大家一起吃个饭好不好?这句话一下子捅破了窗户纸。小雯和金鹏一齐羞红了脸。犹如喝了一杯烈酒,头上发昏,脚底下也轻飘飘地踩不着地,那是一种腾云驾雾似的感觉。两个人都从心底里高兴,就差没乐出声来。
金鹏与小雯彼此相爱,老师和同学个个赞同。本来这是一段美好的佳缘。谁料到大幕刚刚拉开,好戏还没开锣便出了差错。不得不匆匆谢幕。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金鹏原来的女友,小影突然服药自尽。人没死,送到医院急诊室抢救。小影得知金鹏与小雯的事之后,痛苦不堪,便以死来威胁金鹏。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金鹏呢?告诉他,如果他遗弃了我,我就吊死在他学校的大门口,口袋里揣上遗书。我死了变鬼也饶不了他!”金鹏在这件事的打击下大病了一场。他也不愿意惹上人命官司,何况小影是他恩人的女儿。在文化革命的十年里,金鹏的父母被遣送边疆农村劳改。是小影的父母养育了金鹏整整6年。这6年是在冒着灭门抄家的风险下一天天熬过来的。他们两个一起长大,相处得像兄妹,又像恋人。小影爱金鹏的博学多才和沉稳坚强的性格,主动地向他献出了自己的处女之身。
这一段青梅竹马的感情长达数年,这一把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思把金鹏的脖子勒得透不过气来。小影长得不难看,也能称得上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一档次的姑娘。她初中毕业之后又上了个护校,但气质和档次比起小雯来是差之千里。金鹏的父母也不赞成小影做他们的儿媳。此次小影动了真格的,人命关天。没有办法,金鹏只好暂时妥协。救人要紧哪。
毕业后,金鹏考取了硕士,留校读书。他请求小雯等他几年。等感情事件平息了之后再作打算。而小雯想从这个感情的泥潭里拔出脚来,便选择了飘洋过海。以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求得清静。
两个人分手数年后,金鹏与小影结了婚,生了儿子。小雯在异国他乡也安顿下来了。每当小雯回到家乡的时候,到机场接她和送她的,都是同一个人。虽然物是人非,但感情还在。从她的眼睛里,他读出了她的心声。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二十几年过去,弹指一飞间。金鹏的称呼从小金变成了老金,小雯如瀑的满头青丝也出现了根根白发`。每当两个人相聚在一起的时候,总要去北海公园,到仿膳饭店去小坐。重新回味当年的意境。老金看着小雯,出神地说:“雯雯,你说如果大清还在的话,我会做什么?我会上一道折子给皇上,请求他把你指婚给我。皇命不可违,然后咱们俩就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小雯很清楚金鹏的为人,他不会因为一时的冲动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现在他的婚姻稳定,他的事业有成。儿子即将大学毕业,这是一幅人人羡慕的图画。小雯知道金鹏的心,从他火辣辣的眼神里,仍然可以读出那三个字:“我爱你。”这段情,如同用火红的烙铁在两个人的心上留下深深的烙印。时光是难以消除和磨平的。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太阳在西山之上映着一片晚霞。人生已近夕阳红,需及时享乐。做自己喜爱的事情。小雯和金鹏漫步在后海沿岸,金鹏搂着小雯许愿:“如果还有来生,我一定娶你为妻。天地可证。”小雯热泪盈眶,他们深深地吻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