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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生芭芭拉昨天给她的老师发了一封很长的email请假, 说是要去罗德岛跑马拉松。她说这是他四个月前就答应了儿子的。马拉松是星期一跑,当天晚上一周一次的博士班讨论课恐怕就赶不到了。她提了几个解决方案,想得很周到,态度也很诚恳,读得出她不愿意因为这件事而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
有三个儿子,中间那个马上就要高中毕业了,芭芭拉应该至少有四十了,但是看不出。 金发,很标准的南方女人,小小的个头,身材保持得很好,步履矫健。 不知道多少年以前,她制定了一个宏伟计划:要跑遍全美国五十个州的马拉松。至今(罗德岛这个将要去的不算)已经跑了四十三个州,看来很快她的计划将要圆满完成了。
芭芭拉进来读博士大概已有两年了,没什么接触。在这个学期给她上课前,就是面对面碰到,我大概也不认识。不记得她跟我打过什么招呼。我曾经想是不是因为我是外国人有点难为情呀,后来发现不是,她对谁都不怎么主动打招呼。有一次见到她从院长对面走过来,也没有任何表示。但是如果认为她架子大,那就错了。她是班上六个学生中最热情,也是最谦虚的一位。我想这跟她年纪稍大可能有关系吧。至于见人不主动打招呼,我想这更多地是一种习惯:没有事打什么哈哈。我知道有许多美国人有这个个性,他们其实非常友好,在马路上,特别在自己居住的小区里,遇见陌生人都会热情打招呼,而在“正式”场合,在可能涉及到个人尊严的场合,把背挺得很直。
这次请假事件,令我对她刮目相看。没问过她以前是干什么的,这个年纪来读博士,还要管家庭管孩子,每个星期要在两个州之间来回跑,有时不止一次,没有很大的勇气是下不了这个决心的。这可不是个容易读的博士,要求很高,苦不堪言。可是你看看这个人,她是个马拉松妈妈!“不就是读个博士吗,这有什么难的!”我想当初她决定读这个博士的时候,一定这样想过。她告诉我,跑五十个州马拉松这件事,一大半她是为她的儿子做的。三个儿子都非常支持她,很起劲地帮妈妈筹划每年的马拉松计划, 这给了她巨大无比的动力。不知道她读博士是不是为她的儿子们读的。中国人总以为自己更爱孩子,我的观察,这不符合事实。中国人可能更溺爱自己的孩子,但溺爱不说明你是个好父母。正相反,只会溺爱孩子的父母根本不是个够格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