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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湖南台“变形记”,那湘西苗寨老奶奶的形象,忽的使我想起我已作古的大姑。其实我和她也不是很熟悉,她在农村我住城市从来没有一起生活过。如果不是那场天灾人祸,恐怕更没有接触的机会。
六零年的冬天,因为饥饿显得格外冷。我按照父亲的描述骑车赶往我从来没去过的“故乡”马狼征村去“求帮告借”。车,是父亲用旧零件拼装的,所以不敢骑得太快,因为会掉链子,其实我也没有力气骑快。路,大约60公里,因为都是乡间小道,所以会显得更远些。我一面骑车一面打听道,还得不时的停下矫正车链子。所以骑了六,七个小时才到,因为三爷爷家的叔叔是镇上学校的老师,所以很容易找。按照先前信里的约定三爷爷给我装了半袋(30斤)苞米,另外又装了几个大萝卜;晚饭过后正准备休息时,大姑来了,非得让我到她家去住不可。虽说更小的时候见过几次面可是彼此并不亲近,尽管她是我的至亲,爷爷有三女四男七个孩子,大姑是长女,大同为长子的我父亲五岁。临来时母亲嘱咐过我:你大姑家最穷也最热心,一个人生活,尽量别拿她家的东西。
拗不过她的盛情,我去她家住了。姑父常年在外面流浪打工,儿子在外面念书。家徒四壁很冷清。她把炕烧得很热,所以被窝里热得睡不着。这是我第一次和陌生的亲人相处,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社会上专制的压力已经使很多话题成了禁忌,可是她却不得不向我这个“长孙”提起。
大姑:你知道你爷爷是怎么死的吗?
我:不是五三年被镇压的吗?
大姑: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我:不是说反把倒算吗?
大姑:你爷爷一辈子净租地种了,是我和你爸你叔你姑姑们长大后,人多了,才买了几亩沙包子地的。土改前,你爸和你叔们都去城里,我和你姑姑们也都出嫁了,家里就剩你爷你奶和你奶奶的娘家侄儿等帮工的,那时国民党和八路轮流在村里说了算,先是八路军搞土改,咱家有地没人就定成地主给分劈了。你三叔那时在沈阳给国民党的营长当勤务兵,听说家里被分了,还跑回来闹过,所以八路军再来时就说你爷爷是“反把倒算”。
我:不是还说我爷爷有“血债”吗?
大姑:八路军和国民党拉锯时,村子里组织过“大团”。说是打死过一个八路的侦察兵,还说是你爷爷领头干的。这都是“汤力柱子”说的,就是你奶奶的那个娘家侄儿,可没良心了。吃咱家的用咱家的在咱家长大的,还祸害你爷爷。大团的事,弄清楚了。是你大姑父出面证明的跟你爷爷没关系的,是老闵家的闵春元领头干的。可是人家跑了,就落你爷爷头上了。还反说你大姑父包庇反革命,要斗他,所以你大姑父也不敢在家常呆。
我:爷爷走时,是你送的吗?
大姑:是。我天天得给他送饭。后来是你爷爷自己要死的。
我:为什么?
大姑:打死八路的事弄清楚以后,工作队也觉得不好处理了。又是汤力柱子说你三叔是国民党官,领国民党兵回来“反把倒算”的事。其实当时就你三叔一个人回来过。工作队就说要去城里抓你三叔。你爷爷就求工作队把责任揽自己身上了。所以就被镇压了。临刑前,你爷爷还特意嘱咐我“小三有媳妇和孩子,就让我替他死吧,告诉小三跑远点”。
我:可是,我三叔就是当个勤务兵,在单位里早就说清楚了。我爷爷这不是白死了吗。
大姑:这话可不敢随便说,要不,又该说你“翻案”了。
我:......
第二天一早,我就回三爷爷家拿车和东西赶着回城。临出村时。大姑扛着一个面袋子喊我“城儿,你把这几个萝卜带着”。我心一热,就回了一句“太多了,拿不了,大姑,你回去吧!”她好像追了我几步,看撵不上,就停下了。
回来的路上,路过“莫家堡”时,一位站在村子前休息的婆婆告诉我“学生,这村里的民兵正搜查劫道呢,你还是绕道走吧。”并指引了一条坝上的路。偏偏车的右脚蹬子又掉了,我只好左侧登着脚蹬子,右侧踩着光杆往回骑,到家时,还是把右脚的棉鞋彻底划漏,右脚心也起了血泡。
后来,再没有见到大姑,再后来听说她喝卤水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