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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走的时候,我也不在身边,也是弟弟送的。电话里老叔一再埋怨:都没知觉了,还输什么血,白浪费钱!可弟弟告诉我“一看见爸躺在那,就觉得还有希望,能不抢救吗?”但爸还是走了。享年91岁,比妈晚走一年。送走爸,弟弟在电话里哭述:哥,从此我们没爸没妈啦。害得我也老泪横流。
和母亲比起来,父亲尽管脾气暴躁但处世却软弱得多;因为历次政治运动他没有不受整治的,也尽管他什么错误也没犯过。唯一的原因就是他有一个被肃反时错杀了的爹。因为党永远是伟大光荣正确的,所以父亲的存在就是错误的靶子。我知道他被关两次,共40天;抓走和送回来都没有书面说明,叫:割资产阶级尾巴。割的结果就是家里财产被洗劫一空。至于挨多少次打,他不说,但我知道,什么单脚跳,数钞票;观音做莲,弯背拱腰,都是群赖运动折磨人的点子,他都受过。我心疼他的屈辱,更愤恨他的无能。有一次被家人埋怨急了,他说:我干得过他们吗?他们让我说话吗?我关节炎腿疼得厉害,不能盘坐,他们就在一个膝盖上坐一个人,就问你把钱藏那啦?不说就折磨,这个世界上哪找包公啊?... 了解了他受的罪,我们再也不抱怨他软弱了。
难得的一次是听爸爸讲他的`英雄故事`:伪满时,赶大车拉脚,一个警察欺负人太甚,他把警察打了。我问:那警察不追你吗?他笑着说:躺在沟里,起不来了。不管事真事假,其实我还是满佩服爸爸的,尤其是他为我们家的付出。他为祖父承担了不应有的罪名,为我们抵挡他挡不住的社会压力。在无休止的政治运动中,他被无休止地整怕了。所以他比谁都更严格地要求我和弟弟。那时,我已经是省贸易公司的经理,弟弟也是省汽车公司的科长了。可他使用的液化气罐,坚决不准我和弟弟开汽车去换,坚持自己骑`倒骑驴`去拉。20多公斤的罐体,往返40多公里的路程,72岁的高龄,做过两次胆结石手术的他,谁也劝不住,理由就是:你们不能为我犯错误。我在南方省当局长时,他去看我,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扫楼梯。从7楼扫到院子,收发室的人说:不愧是局长的父亲,劳动人民的本色不变。他们哪里知道,父亲是戴过地主和资本家两顶帽子的,尽管他20年的工资一直是4级汽车修理工月薪52.87元。
父亲的晚年很感恩,常说:我给共产党干了20年,可共产党却养活我快30年了。他和母亲还经常为钱吵架,因为我们给母亲的钱,她大都攒起来或给孩子们买些东西,父亲的钱却大都接济给穷亲戚了。
因为没有念过书,所以只认识自己名字的父亲,只要听过什么至理名言就会念念不忘,常挂在嘴边的是:知足者常乐,能忍者自安。记得文革后,一次我探亲回家,早晨赖床,为了提高父亲的“政治觉悟”就给他讲毛泽东和陆游的卜算子“咏梅”,讲完后考他:“你说他们谁写得好?”他马上就说“还是古人写得好,碾成泥了还护花,就是护着后代呀”。我“教训”道:陆游怎么比得了毛主席,你总这么跟不上形势,难怪要挨整。他不语。弟弟小声埋怨我:“爸被遣送县城干活了,整天爬冰卧雪地在汽车底下干活,我上次给他送衣服,正看见他在车地下,周围全是雪,心里真不是滋味。这次他是特意请假回来看你,你怎么还对他那样?”我懊悔得再也不敢抱怨他了。
和母亲比起来,父亲尽管脾气暴躁但处世却软弱得多;因为历次政治运动他没有不受整治的,也尽管他什么错误也没犯过。唯一的原因就是他有一个被肃反时错杀了的爹。因为党永远是伟大光荣正确的,所以父亲的存在就是错误的靶子。我知道他被关两次,共40天;抓走和送回来都没有书面说明,叫:割资产阶级尾巴。割的结果就是家里财产被洗劫一空。至于挨多少次打,他不说,但我知道,什么单脚跳,数钞票;观音做莲,弯背拱腰,都是群赖运动折磨人的点子,他都受过。我心疼他的屈辱,更愤恨他的无能。有一次被家人埋怨急了,他说:我干得过他们吗?他们让我说话吗?我关节炎腿疼得厉害,不能盘坐,他们就在一个膝盖上坐一个人,就问你把钱藏那啦?不说就折磨,这个世界上哪找包公啊?... 了解了他受的罪,我们再也不抱怨他软弱了。
难得的一次是听爸爸讲他的`英雄故事`:伪满时,赶大车拉脚,一个警察欺负人太甚,他把警察打了。我问:那警察不追你吗?他笑着说:躺在沟里,起不来了。不管事真事假,其实我还是满佩服爸爸的,尤其是他为我们家的付出。他为祖父承担了不应有的罪名,为我们抵挡他挡不住的社会压力。在无休止的政治运动中,他被无休止地整怕了。所以他比谁都更严格地要求我和弟弟。那时,我已经是省贸易公司的经理,弟弟也是省汽车公司的科长了。可他使用的液化气罐,坚决不准我和弟弟开汽车去换,坚持自己骑`倒骑驴`去拉。20多公斤的罐体,往返40多公里的路程,72岁的高龄,做过两次胆结石手术的他,谁也劝不住,理由就是:你们不能为我犯错误。我在南方省当局长时,他去看我,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扫楼梯。从7楼扫到院子,收发室的人说:不愧是局长的父亲,劳动人民的本色不变。他们哪里知道,父亲是戴过地主和资本家两顶帽子的,尽管他20年的工资一直是4级汽车修理工月薪52.87元。
父亲的晚年很感恩,常说:我给共产党干了20年,可共产党却养活我快30年了。他和母亲还经常为钱吵架,因为我们给母亲的钱,她大都攒起来或给孩子们买些东西,父亲的钱却大都接济给穷亲戚了。
因为没有念过书,所以只认识自己名字的父亲,只要听过什么至理名言就会念念不忘,常挂在嘴边的是:知足者常乐,能忍者自安。记得文革后,一次我探亲回家,早晨赖床,为了提高父亲的“政治觉悟”就给他讲毛泽东和陆游的卜算子“咏梅”,讲完后考他:“你说他们谁写得好?”他马上就说“还是古人写得好,碾成泥了还护花,就是护着后代呀”。我“教训”道:陆游怎么比得了毛主席,你总这么跟不上形势,难怪要挨整。他不语。弟弟小声埋怨我:“爸被遣送县城干活了,整天爬冰卧雪地在汽车底下干活,我上次给他送衣服,正看见他在车地下,周围全是雪,心里真不是滋味。这次他是特意请假回来看你,你怎么还对他那样?”我懊悔得再也不敢抱怨他了。
到美国后,每周我都给他和母亲打问候电话,后来,因为L1续签被拒,我的身份黑了,我告诉他一时半会儿我回不去,他突然骂我:你就贪图美国在那享受吧,别管我们死活了。我挂了电话,有半个月没再打。等再打电话时,他一接就匆匆忙忙说:儿子,上次爸不会说话,冤枉你了,你生气了吧?我给你道歉...。听到一辈子不说软话的爸爸给我道歉,我立刻哭了。说:爸,别道歉,是我无能不孝顺。他也哭了:我和你妈就是想你呀,想见你一面!
我知道他们就是为了要见我,才挺着病躯顽强地活着的。当盼儿无望的时候,就先后倒下了。不能送他们最后一程,是我最大的痛。
多年过去了,我愈加发现:没有遗产的父亲给我留下的品德是我消受不完的财富。现在,我最想的事,就是能和爸爸再聊会儿天。静时,我就是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