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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工登记表清楚记载:张恒荣,53岁,中共党员。来自本溪矿务局。采煤工:7级(84元6毛1)班长。
“大锅盖”的外号是他后娶的老婆叫出来的。原配媳妇死后,有人给他介绍对象,女方听说他在煤矿工作,就问他“下不下井?”他躲闪着说“我是7级木匠,下井,也是干技术活的。”于是就结婚了,并搬来这新区。一天,他老婆说“这新安的大锅,没有锅盖。你打一个吧。”他说“我那有工夫,去买吧。”老婆说“你不是7级木匠吗?打个锅盖还不容易。”他说“那也得等我有工夫啊。”过了两天,他果然拿回来一个大锅盖。说是他“徒弟”给打的;他老婆一比,说“有点大,你改小点。”他这时喝酒正来劲,顺嘴说出:那怎么改?商店就这一种,没有小号的。后来他媳妇问了邻居才知道,采煤工就是:攉煤(把煤往运输机上装)和打顶子(用木头或金属支架,支撑顶板)两个主要工种。所谓“木匠”就会拉锯和往顶板空隙打个“加紧”的楔子。至于级别是熬出来的,跟“技术”也没多大关系。从此,他老婆一生气就骂他:你这个骗人的“大锅盖”,缺德透了。
一天,队里开支部会,詹队长让我替张班长带班。我问队长:下边怎么样?能出多少(吨)?他说:条件不错,放个“卫星”吧。(破个纪录)我说:那我就争取开两遍帮,肯定能出200多吨,早干完,早升井。行不?他说:行,你掌握吧。平时每班在掌子面干活儿的就12到15个人,能出煤150到200吨。其余十多人都是辅助工种如打眼放炮的,“看溜子的”,“下料的”,电工,钳工和大巷推车的。今天,我把“两遍帮(回采两次)干完走人”的“指令”一发,辅助工种的为了早升井,也都进掌子面帮助攉煤了,所以不到6个小时,80多米长的工作面,进深2米2,出煤230吨,哥儿们们就“打扫战场”陆续升井了。就在我检查完顶板状况,也准备走时,张恒荣“混下井费”来了,一见面就质问我“到点了吗?你就把人都放了。”
我说“这是早上跟队长说好了的,干完,走人。”
他说“干完?革命工作还有干完的时候?没到点就不算干完。队长答应了?我答应了吗?”
我说“今天,是我带班。”
他火了。“你带班?你是什么人,自己不知道吗?那样的家庭出身,不好好接受再教育……”
我又气又委屈地脱下棉袄,说“你看看我的衬衣,都能拧出水,我怎么不好好接受再教育啦?”并站下说“那,我在这等到点了,再走。”
他看我站下了,又说“不行,你得在我前面走!”
我问“为什么?”“我怕你在我身后使坏!”
又是“阶级斗争,一抓就灵。”不管我多有理的事,一提:家庭出身,我就得矮半截。气得我含着眼泪,一口气跑到井上,队长在调度室看见我,笑着说:行啊。调度都表扬你了。我说:“大锅盖”还训我不好好接受再教育呢。队长愣了一下,脸一下子没了笑容。我知道他正争取“进步”(入党)呢,支部会就是征求各党员对他申请入党的意见。他也“腻歪”“大锅盖”,可是不敢得罪。又见他长吐了一口气,说:别理他。洗澡去吧。我说:我再也不带班了,就在回收班改造思想吧。说完,扭头去洗澡。
真是“人不报,天报。”一个月以后,“大锅盖”出事了。
那是,放炮以后,一人一空(1米乘1.2米乘1.2米的空间)的煤刚刚攉出去,他就坐在“溜子”(运输机)上过来了,因为光顾监督人了,忘了观察顶板,安全帽儿促动顶板浮石,忽的一下,重约300斤的一块片石把他压在“溜子板”上了,因为溜子板是宽600高150毫米的槽型,所以他的伤不重,就是被石头压着出不来。他一面儿喊“哥们救命”,一面也想自救。大伙没有不烦和不恨他的,所以都不积极上前。足足一个多小时,才撬走浮石把他拉出来。按理说被压伤的人,最好是用“担架”抬上来。而且井下到处有2米长600宽的“闲”溜子板可用。可是大伙都借口“活忙”不愿意抬他,只好等干完活,找两个人,把他架着胳膊从掌子面一直拖到井上,结果腰部几处“凸出”,虽然几经治疗,还是不得不提前退休了。
一年后的一天,我在清理仓库,见他拄着拐棍慢慢地向我走来,老远就咧开嘴“笑”,
“大彭,忙呢?”
“嗯,张班长,有事?”
“啊,家里没劈柴啦,我想……”
“你的劈柴票没给你吗?”
“啊,给了,可是,我家太费,不够用……;大彭,我知道过去,我得罪你了,可是,你是有文化的人……”
我连忙说:张班长,过去的事,我早忘了,你就直说,让我干啥。他犹豫了一下儿说:“嗯。再给我个劈柴票吧,还得给我家送去一车劈柴。”我也犹豫了一下,因为矿里的福利:一个矿工每半年就给一个劈柴票,而这劈柴,名曰“劈柴”,实际上有一半是打家具的材料。他的已经给过了。但看他那幅病态的样子,还拿“得罪”的话点我,我只好“隐痛”把自己的劈柴票给他,还到木材厂装了一轪车旧木头给他送去了。
他翻来覆去的看我给送去的木头说“嗯,就是少点,还行吧。”就让我走了。我奇怪,他怎么连屋也没让我进?他邻居,也是我们队的电工小徐后来告诉我说:他老婆跟他离婚了;没离婚时,他怕年轻人去他家勾引他老婆,离婚后,就他一个人了,屋里像个猪窝,咋让你进?
以后,再没见他,有的说是“看病去了”;有的说是“回老家找媳妇去了”,我也没心事再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