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卫儿：看世博魔鬼在细节

谭卫儿：看世博魔鬼在细节

编者按：世博纰漏连连，在于不重视细节，当局应反思深层次意义，及时应变。笔者在此推荐大学同学谭卫儿的文章，她是香港资深新闻工作者，穿梭两岸三地和世界各国多年，见证多个重要历史时刻。热爱新闻，因为“每天都是新的开始”（Tomorrow is another day）。现任亚洲电视新闻及公共事务部副总裁。


　　魔鬼在细节 (The devil is in the details)这句西谚，形容做任何事的关键在于做好那些可能不起眼、微不足道的细节，中国人并不陌生，我们的先贤老子早就提出过“天下大事，必做于细；天下难事，必成于易”的道理。而这也正是五月一日正式开幕、为期长达半年之久的上海世博面临的一大挑战！因为，从四月底世博试运行，到开幕后出现的天天新鲜的种种纰漏，例如至今为人诟病的中国馆的参观安排、园内园外交通的混乱、志愿者素质的参差等等，正一点一点地消耗着世博带给中国人的激动、兴奋等等的正能量。有关当局如能深刻反思细节的深层次意义，及时妥善处理，上海世博将不负中国人百年盛事之名，否则，只会令这场本应与北京奥运那样，足以令中国人自豪的嘉年华，留给国人难以弥补的遗憾。


　　四月三十日晚，在前卫的飞碟造型的世博文化馆内，国家主席胡锦涛庄严宣布“二零一零年上海世博会开幕”，随后，融合各国风情、简约却不失隆重的文艺表演赢得观众热烈的掌声，而整晚的高潮则是移师到户外，在黄浦江两岸的大型烟火表演，引得数以万计的现场嘉宾和观众一阵惊叹：“此景只应天上有！”晚会结束后，兴高采烈的人群开始散去，此时，他们不知道，在世博园外等着他们的，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景况。只见最靠近中国馆出口外的四处街口，满街都是等车的人群，不少人一家大小，但四周并没有设置任何出租车站以便人们排队等候，许多打着“空车”牌的出租车呼啸而过偏偏不停下来，偶而有一辆车稍微放慢速度，人们马上蜂拥而上，谁有力气谁能挤上车；然后过来几辆“黑车”，叫价比平常贵三至五倍；但让人奇怪的是，附近的地铁站居然封锁了入口，警察的解释是，因为已过晚上十点半，有些地铁线已停开，即便有个别线路仍开，但并没接到命令打开入口，因为恐怕人太多挤往地铁站内出事。这种匪夷所思的理据令大家不禁面面相觑：人多的时候不是应延长地铁开放时间的吗？现场的人群有的忙于致电亲朋好友开车来“接救”，但很快被告知这里属于管制区，没有特别通行证的车辆不允许开进来；有香港记者按照大会的提示，一直打电话给世博出租车调度中心希望能叫到可以进入管制范围的出租车，谁知调度中心的电话永远只有“现在忙，请稍后再拨” 的录音？？。当天晚上，有香港记者步行一个多小时才能回到酒店，也有人等了两个多小时到凌晨快一点才找到车，更有人被迫以五倍价钱上了“黑车”。


　　然而， 如果你以为这只是开幕当晚情况混乱，还能理解的话，接下来两天在晚上九、十点后人群离开园区时仍是无法找车，那就不能不说是安排失控了。有记者连续多天不得不在每晚完成采访后，拖着疲惫的身子，步行三、四个街口跳上巴士，不管开往哪里只求离开世博园区，然后站在不知名的大街上好不容易截停出租车才能回去休息。


　　至于世博中国馆的参观安排，因为许多人，特别是外国游客不知道需要预约，每每望中国馆兴叹失望而回，早已不是新闻；但令人不安的是，数以万计经历过五关斩六将才被选上的志愿者中，有些人的言行实在令观众游客不满，例如有外国游客就忍不住对一口回绝他们入馆的志愿者说：“不要对客人说『不』这个字， 应该说『对不起，不好意思这个我们办不到』”，可见同一意思，不同的表达方法可以给人天壤之别的感觉。另一让人深感遗憾和失望的事件，则是香港亚洲电视的记者五月四日在中国馆外拍摄人们排队进场情况时，一位志愿者居然态度恶劣驱赶记者，并且两次用手粗暴拍打记者的摄影机，损坏了摄影机。姑勿论志愿者并无权力限制记者采访，这种恶意损坏他人财物的行为，出自几经训练的志愿者之手，让人难以想像。


　　不过，世博也有让人惊喜的另一细节，那就是对人的“基本需求”的解决——园区内公共厕所设施让人有意外惊喜，基本上在园区内多走几步，便总有一间在你附近，而且厕所内不断有清洁工人在清洁，一改人们长期以来对“中国式厕所”的怕怕印象。的确，正如这次世博的主题，“城市，让生活更美好”，一个城市的建设，厕所及其下水道的妥善建设必不可少，世博的“未来城市体验馆”内展出的一个巨型坐厕，就引起不少国人的思考。而世博园内的随处可见的厕所实践，正是 “魔鬼在细节”的正面体现。


　　占地超过五平方公里的上海世博园，是史上面积最大的世博，一切华丽璀璨的背后，更包含每一位工作人员的努力与汗水，这些不正是“难事成于易，大事做于细”的具体表现吗？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影响全局，而多个环节相继出现错漏，更需要有关方面高度重视。我们真诚地期待，上海世博成为中国的骄傲、上海的骄傲，而不是遗憾和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