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学了三十多年，Chinglish还是难免

今天开车回家的路上，不知怎么有股冲动想写写学习英语的故事。这股冲动可能是跟我下午在医院开的会有关，下午连我在内五个人的小会议，最后我提了一个要求，其余三个人立马听懂了，知道我的意思，唯独那个医生还皱着眉头，后来我又解释一遍他懂了，我纳闷，是我的英文表达得不够好，还是那个医生听力有问题？

要说接触英语我应该算是很早的一个了，学英语那么早，不是我有远见，那时候才是个中学生，还算一个小屁孩，懂啥吗？啥也不懂。主要启蒙老师是我爸，那你要问，我爸是教英文的？错！他是中文老师，学过俄语。

我爸是个书虫，一天到晚只知道买书，小时候家里的钱不够用了，他还借钱买书。76年还是77年，我记不太清了，因他有个朋友在上海出版社，从那里买到了中国第一版的精装英汉词典，我还记得当时标价为5元人民币，厚厚的，从那时起，父亲逼着我学英语，实际上我的真正的启蒙老师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

到了高二，我特喜欢我们的英语老师，他长得帅，人又高，又英俊，英语的发音可标准了，那时候哪有什么人学英语啊，所以老师听到我的英文后非常喜欢我这个学生，更令他高兴的事我经常能回答别的学生不知道的单词或词组，比如那时候我是第一个学生知道not only……but also……这样的词组，那就很不简单啦，呵呵！

七九年高考总分成绩不理想，没有能考上自己梦寐已久的大学只好进了第二志愿里的医学院。我那高中英文老师也是我们家的邻居，多次劝说我父亲，让我不要去，等一年，他说他要帮我好好准备外语，保我上上海外语学院，说以后可以往外交官的方向发展。结果父母还是在七九年让我进了医学院。七九年我的高考英语成绩只有53分，满分100分，别看不及格，在当时来说percentile算是很高的了，因为我们班进好大学的那些同学的英文成绩大都不如我哎，但我们的英文成绩不算分，所以只好看看，并没实际用处。

到了医学院，那个英文老师是个带假牙，不修边幅的老头，一天到晚就带我们读那些枯燥无味的医学英语单词，lung, heart, liver, spleen, colon……实在是无聊透顶，唯一有乐趣的就是看着那老头一念单词，“噗通”，假牙掉在地上，他有时还在笼头下冲冲，有的时候拿起来就往嘴巴里塞，到现在我还记得那情形。看到后来的大学生又是4级，6级，又是语音听力实验室什么的，我们也只有羡慕的份。

八十年代中期，到了个新单位，每年分来的大学生多，单位业务不忙，我们有好几个小年青天天聚在一起听VOA，练习听力，还互相考试，再来，就是买英文打字教材，正规训练英文打字，一帮人还暗自比赛，所以现在的打字基本功都是那时候自学的。

九十年代中期准备托福，GRE,那单词背得头晕眼花，一天给自己规定背100个新单词，最后让老公和小弟考我，看我实在考不到，突如其来问我一个单词“gulou”是什么意思？我不假思索答道“鼓楼”，原来他们找不到我背不出的英文单词，看到我穿了一件“鼓楼”牌的羽绒衫，所以考我“gulou”，最后他们投降了，不考我了。事实上很多那些GRE词汇今天再看也不见得记得了。

来美国以前，自认为英文还算不错的，但一到美国本土，傻眼了，那个飞机场的announcement怎么基本就听不懂啊，上第一堂课，回去后Roommate说我脸都绿了，那天正好碰上我们系的大主任，他说话特快，讲课又没有条理，还不停地在讲台上来回走动，弄得我不知道是听他讲好，还是看他走好，当时别提都沮丧了。

至于英文名字，来美国以后，我才发现我的first name就是个英文字，roommate以及她的干妈都说我的中文名字漂亮，建议我不用以前起的英文名字。 有一次回国，因有急事在国内印名片，老板问我的英文名字，我说我没有，他瞪大个眼睛看着我：“怎么搞的，美国博士，没有英文名字？我们那个巷口有个小裁缝妹妹叫Mary, 那个炸油条的弟弟叫John, 还有那个搬家公司的老板叫George, 他们都有英文名字，你咋没有啊？”。

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刚来美国去商场Shopping, 一个非常容易的单词，我非得用很复杂的表达方式去跟别人说，比如要买门档，我去和服务员形容半天，就是那个东西堵在门那边，门就不能动了，可以是木头做的，也可以是塑料做的，人家终于恍然大悟，“Oh, do you mean door stopper?” 你别说，每次碰到这样的事，我会觉得欣喜若狂，哈，多地道的英文，又学了一招；同时又觉得自己学识浅薄，词汇匮乏，怎么这么简单的词都不会呢？后来要买浴缸塞子就知道用Stopper了。还有那时候刚来美国，还不太掌握这个work的用法，有一次我在告诉我的roommate，我房间的灯泡fuse爆掉了，灯不亮了，反正说得很复杂，她轻而易举说了“it doesn’t work”. 原来work可以这么用，所以后来发展到有点ABUSE WORK这个字，反正找不到合适的词，不work就对了，不是吗？

工作后，我喜欢和那些善于纠正我用英文词汇的老美在一起。至今为止，只遇到过一个，我打心眼里喜欢和她在一起交谈，因为她会毫无保留地告诉我刚才这个词哪里用得欠妥，哪个词更合适。我一再和同事们讲，尽管纠正我的错误，我不认为是RUDE，可老美太懂礼貌，有的时候说实话很虚伪，他们说更喜欢听我这种风格的英语。反正老美的表扬只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十有八九是场面话，当真不得。但平时在交谈过程中，我经常跟着他们后面学习一些俚语，比如最近学了些poco a poco, aggrandizing, cock-a-hoop, 等。反正我是non native English speaker, 出点糗又怕啥呢，不耻下问吧！

学英文对我来说是个永远的过程，要达到很高的水平真得挺难！但我自信的是，要写像模像样的科技文章，那些native English speakers还不一定写得过我，因为文章靠内容填满，没有内容，再正确的英语单词也没有个用！

最后我要说：即使我们讲一口broken English还是一口流利的native Chinglish, 我们还是要自信，我们有我们的长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