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的“崇拜"

前两天看到网友登了一篇12岁初一外甥女的文章，我和不少网友有同样的观后感，不知道是为这样的过于成熟的文笔是欢喜还是担忧。有一点可以肯定，大多数在国内就读的中学生并不像我们那个年代快乐，因为压力过于大，老师过于刻板，学校并不推崇学生的特殊才能。我那14岁的侄女，笔名是随意磬菲，就是其中的一个“受害者”。回国问及她，头发可以披下来吗，那样可能会更适合她的脸型而显得漂亮一些，她说“老师不给”。我问：“老师还管这个？”她说“当然了。我一披头发，老师马上就叫到办公室，说：最近心思是不是不放在学习上了？”我无语。我知道她有几个爱好写作的小姐妹，于是有一天和她说“姑姑请你的那些朋友出去玩玩，比如卡拉OK？”。她说“不行不行！老师不让，这是搞小团体。”天哪，这就是现在的中学生，现在的中学啊。好可怜啊。所以不奇怪，很多学生，尤其喜欢写作的学生就把情绪发泄在文字里，作品中。我这个侄女现在上初二，还是学校文学会的副会长，年初，她的这篇微型小说被发表在《青年文摘》电子版上，作为亲姑姑，虽然看了她的小说后感到惊讶，但确实为她的写作才能而感到自豪。这是遗传基因在作怪啊，因为我的宝贝弟弟在上小学时就在《少年文艺》上发表过报告文学了，生出这样的女儿不奇怪。下面我废话少说，读读这篇微型小说，看看你喜不喜欢。

虚伪的“崇拜”

作者：随意磬菲

2010年2月4日发表于《青年文摘》电子版

（1）

如今到了C城最难熬的夏季，闷热让人无精打采。天空伴着几声闷雷而阴霾着，我从电视台大厦的高层俯视C城，心里满是厌恶。

这天空又让我想到几年之前的夏天，也是这样的坏天气。那时的我刚刚来到C城，身上并没有很多钞票，我急着找一份助理工作，因为我学的就是传媒。看着这城市路边的商场，透明橱窗里的标签上那惊人的数字，我知道，如果我没有一分像样的工作，根本无法立足。

后来，我来到C城的XX电视台应聘主播的助理。过程算不上顺利，但至少也不坎坷。

成功之后，我才知道，我的上司是“漫说”台大名鼎鼎的女主播—秦菲。我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她时心里的嫉妒，那时我也只不过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小女生，我看见秦菲一身黑色丝绸的长裙，一幅黑色的墨镜，脸上浓妆艳抹的，开着一辆劳斯莱斯到公司上班。我曾经听过妈妈对秦菲的评论，听说她的“漫说”节目确实主持得不错，我不禁对她心生敬意。

作为她的助理，我自然和她接触的机会很多，看得出来，她待人不错。

我渐渐收拢思绪，又看着如今窗外的天空，无比暗沉。现在是公司统一的休息时间，我坐在电脑前打打字，我认为我的文笔还不错。

这时候，秦菲从办公室门口走进来，冲我笑了笑说声：“周岚岚，中午好啊。”然后坐在她自己的办公位上，手里拿着一本书，那本书的封面我别提多眼熟了。她笑着说: “我终于订到这本书了，可难买了，书店都卖疯了，山风写的《无言》，真的不错”。

我笑了笑。

C城的前些年出了一个有名的作家，笔名叫山风，她写的故事受到了很多年轻人的喜爱，可惜的是，她拒绝了任何媒体的宣传活动，她一向低调，因此传闻中的她很落魄，但尽管如此，她的每一本新书都卖得很好，但她从不轻易出书。

“原来你也喜欢山风啊？那看来明天的‘漫说’采访的主角要换换了。”我好奇道。

“是啊，我特崇拜她。嗯？什么？明天采访的主角为什么要换？”她惊异。

我无奈地说：“刚才王主任来告诉我，让我转告你，明天采访的是C城龙大的吴教授，讨论的内容就是关于山风的，可惜是专门来讽刺山风呢,那位吴教授很不喜欢山风，想借这次节目来谈谈。我知道，你肯定要把这次推了，等着，我帮你说……”

我刚要往门外走，秦菲就拉住我：“唉，干嘛呀。我没说要推掉啊，我好不容易能采访一下吴教授，我干嘛要推掉？”

“你不是崇拜山风的吗，这次节目是讽刺她……”

我话还没说完，秦菲朝我丢个白眼：“那有什么啊。这次节目肯定能引起很大反响，那我的薪水就会涨啊，何乐而不为? 行了，周岚岚，你赶快帮我联系一下吴教授，询问他明天谈话的具体内容，打下来给我看。“

我点点头，无奈地开始联系吴教授，和吴教授联系的过程中，心里挺不是滋味儿。

（2）

“漫说”节目的录制很快开始了，我在演播室玻璃门外看着这一切。秦菲此时仿佛变了一个人，她尖酸做作的言语在我耳机嗡嗡的绕着。

“山风的作品我看过，说真的，真是不怎么地。”

……

“我觉得吧，山风拒绝媒体的宣传是为了隐藏秘密，我想她的文字一定有过抄袭，怕大量宣传以后，媒体发现她的抄袭行为吧。人家都说她低调，从不露面的，她那是害怕，哪里是低调啊。”

……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出自自称崇拜山风的秦菲之口，我默默地回到办公桌前，继续默默地打字。

正如秦菲所说，第二天这一期的“漫说”节目一播出，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有些既爱看秦菲节目又崇拜山风的人纷纷开始向秦菲这里倾倒，纷纷说山风的不是。

接下来的几个月内，山风的名气越来越小，直到12月份，山风的新书《转瞬》问世，我又看见秦菲的桌上放着一本《转瞬》。秦菲常常在中午休息的时间里裹着棉袄，认真地读者《转瞬》，嘴里还有时念叨着：“真是有才的人。”

而我，依然坐在桌前打字，刻意忽略她的话语。

（3）

对于山风《转瞬》的问世，各家报纸媒体都议论纷纷，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不敢私自按照直觉为这本书定性，他们把目标集中在了不久之前讽刺山风的秦菲身上。

这天，便是关于讨论山风新书的记者招待会，采访的对象是我善变的上司—秦菲。我依然在透明的玻璃门外目睹着一切。

“山风的新书《转瞬》我没有看，因为我不爱读我不喜欢的作家的书，不过我知道的，那些盲目崇拜山风的年轻人就是一大群随大流的孩子，能有什么品位。”

……

我默默地退了出去，无奈地看着秦菲桌上的那一本《转瞬》，手指抚摸上书角上的那个黑色字体的名字—山风，心里一阵落寞。我还看见秦菲在扉页上写的一段话—我最崇拜的作家。

（4）

从这里向楼下望去，冬日的黄昏，雾气笼罩着整座城市，闪耀的人总是埋葬在雾气之下。

秦菲，你永远都不知道，山风就在你的身边，她不是别人，就是我，我只不过把我名字里的“岚”拆成了“山，风”。一个你们所谓落魄的作家。听着你的言语，我心里不是滋味，原来，这些就是你所谓的“崇拜”，你在“崇拜”我的同时还不断地诋毁我。

崇拜—你别轻易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