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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某才四十出头, 长得牛高马大, 不瘦不胖, 外表健壮。好些年来, 一到假日, 李某就容易心动:也就是心脏跳得慌, 感觉比平常快的多。因为假日吃的多玩的多, 比平时多了不少兴奋,美食和美酒,作息时间不正常, 所以他自认是休息不足所致。加上心悸在过完节后就消失了,李某又没有三高,因此他没有把这当作一回事。
直到有一天晚上, 李某突然从熟睡中醒起,不但感到心跳很快,而且胸闷气短,呼吸困难。于是他往头部下面多塞了两个枕头,气促似乎有所好转,但是心悸胸闷未减。李某感到大事不好,就前往医院就诊。结果心电图检查发现有心房颤动,频发室性期前收缩,心率增快,超声心动图检查发现心脏呈普大型,各房室收缩和舒张内径均增加,室壁运动明显减弱,左室射血分数减低。被诊断为急性心力衰竭。
为什么会出现心力衰竭呢?原来李某喜欢喝酒,每天大约半斤,因此他患的是酒精性心脏病。长期大量饮酒,可以导致心肌发生病理性改变,呈现扩张型心肌病的表现,称为酒精性心肌病(alcoholic cardiomyopathy,ACM)。
1884年,德国慕尼黑病理医生Bollinger在病理尸检中注意到心脏明显病理性纤维化和扩大者大多有长期大量饮用啤酒的历史,他估计这些患者每年平均饮用432升啤酒,他把该病称为慕尼黑啤酒心脏。但是, 那时医学界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常见的疾病。
1978年, 美国心脏病学家Ettinger等发现,在节假日期间,以心慌心悸胸闷为主诉来就诊人数比平时增加好几倍, 最常见的是心跳过速和不规则。, 检查上心房颤动,还有是心房扑动, 房性脱逸, 交接区心动过速, 频发室性期前收缩等。他们把源头指向节假日喝酒过多。
后来的实验室研究和临床观察和随访及病理检查显示,长期过度饮酒可以引起以心脏排血量降低为特征的心肌病, 但是早期患者在戒酒后心脏功能可以明显改善.并于1985年把该病命名为酒精性心脏病(alcoholic heart disease),1995 年世界卫生组织及国际心脏病联合会(WHO/ISFC)将酒精性心肌病分类为过敏性和中毒性心肌病。
该病多见于 30~55 岁的男性,通常有5年以上过度嗜酒史,好些像李某类似,初期仅仅有些节假日期间加量饮酒诱发的心律失常, 如果在此时即开始戒酒,症状和心脏功能可以明显改善。但是如果继续嗜酒,长期如此,积重难返,心脏会不胜负荷,发展为心功能不全。但是, 其临床表现也可混合因酒精过多引起的其它疾病如肝硬化等。如果忽略了患者的嗜酒史, 也容易被误诊为冠心病或病毒性心肌炎等。
研究显示,所饮的酒量与心肌损伤的程度是平行的。但究竟一次饮用或累积饮用多少酒精才可引起轻度的酒精性心脏病甚至较重的酒精性心肌病,可能因为个体差异有很大的不同。一般认为,从酒精含量来说,每日饮用 白酒 150ml酒持续 5 年以上可导致酒精性心肌病。
酒中除了水和乙醇外,还含有少量酯类和芳香性物质,这些物质构成了多种多样的酒味,三千多年以以前,喝酒就深入各个社会,并广受从达官贵人到平头百姓的喜爱。一度认为饮酒可以健身壮体。在节假日或其它庆祝场合,人们常常以酒助兴,增加喜庆。
眼下美国很快就到了Holiday Season,但是此时新冠病毒流行正猛,出行不便。“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适当饮酒可使身体感到愉越,是情有可原的。但是要小酌即可,以免使心脏和身体其它部份负荷过重,引起包括酒精性心脏病和其它与嗜酒相关的疾病.
越来越多的研究证据显示,嗜酒有害健康。目前已知嗜酒会增加癌症, 中风,心力衰竭,肝硬变,交通事故,自残,自杀等多种疾病和事故的风险。2018年,知名医学期刊Lancet《柳叶刀》刊载的一篇综合分析显示,仅于2016年,全球约有280万人因饮酒而亡,饮酒是15到49岁年龄组最为重要的致死致残因素。Nature《自然》杂志的一项研究发现,酒精在人体的中间代谢产物乙醛会导致干细胞的严重突变,从而增加患癌风险。
研究显示,以40岁组男性为例,每周摄入酒精350g以上,预期寿命会平均减少5年。特别对于心力衰竭的风险,喝酒是一点安全线都没有,从可测的喝酒量开始,喝得越多,心衰的风险就越大。
20年前, 基于分析一个前瞻性收集的群体数据, 本人发表过一篇饮酒量和2 型糖尿病风险呈J型相关的文章,即:适量小饮可能减少风险,但是过度时会增加其风险。30年来,许多论文一直不断展现适量饮酒可能会减少患上冠心病或2 型糖尿病的风险。即使是2018年Lancet的综合分析论文也没有否定这种可能。
两年前,NIH曾计划开展一个有7800人参加的适量小饮对健康影响的随机对照的临床研究,但是,因为该研究一亿美元的研究金费有近70%来自大酒厂,被某些学者批评为接受了利益冲突方的钱,所以不得不放弃了。
有专家认为,即使将来有大型临床试验证实小量饮酒真能预防冠心病和2 型糖尿病,小量饮酒对健康造成的整体伤害也可能超过这些益处。本人认为, 如果有条件的话, 还是做一个质量较优的临床试验为好。否则的话, 该争论会永远持续下去。
主要参考资料
von Bollinger. About the frequency and causes of idiopathic cardiac hypertrophy in Munich. German Med Wochenschr. 1884; 10: 180
Ettinger PO, et al. Arrhythmias and the "Holiday Heart": alcohol-associated cardiac rhythm disorders. Am Heart J. 1978; 95(5):555-62.
GBD 2016 Alcohol Collaborators. Alcohol use and burden for 195 countries and territories, 1990-2016: a systematic analysis for the Global Burden of Disease Study 2016. Lancet. 2018; 392(10152):1015-1035.
Garaycoechea JI, et al. Alcohol and endogenous aldehydes damage chromosomes and mutate stem cells. Nature. 2018;553(7687):171-177.
Millwood,I. al. Conventional and genetic evidence on alcohol and vascular disease aetiology: a prospective study of 500000 men and women in China. Lancet,2019;393(10183) 1831-1842
Dyer Owen. $100m alcohol study is cancelled amid pro-industry “bias” BMJ 2018; 361: k26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