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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能否想象,200年前人类对自己的历史还只了解到3000年前左右的时间。在这之前发生的事,大都是传说和猜测。
历史就像一本书,但这本书有时会因战乱而失去某些章节。有时原来已经丢失的,也可能会被重新发现。令人神往的古希腊历史就是消失在历史尘埃中一千多年后,重新走回到人类的视野中的。
古希腊是一个灿烂的文明, 它孕育出了西方现代文明,和华夏文明一样,是我们人类的精神家园。 这样一种失而复得的经历,也曾发生在其它文明中。比如古埃及以及古巴比伦的历史,由于古埃及象形文字和楔形文字的破译,我们整个人类的历史向前推进3000多年。 在中国,由于甲骨文的发现让我们把原来司马迁记载的历史从周厉王向前推进到了殷商王朝。我们知道了司马迁不知道的事。
那么古希腊文明是怎样产生的?又是如何结束并被重新发现的呢?
现在一般的学者认为古希腊文明起源于爱琴海文明并受到古埃及已经两河文明的影响。爱琴海文明是一个消失的文明,和古希腊文明很不相同。 古希腊最早的著作是《荷马史诗》。《荷马史诗》两部长篇史诗《伊利亚特》和《奥德赛》讲述的是古代特洛伊战争和战争结束后英雄奥德赛回归希腊故乡的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公元前1600年到公元前1100年这个被称为迈锡尼文明的时代。
迈锡尼文明是爱琴海文明的一部分。那时的古希腊联邦在迈锡尼国王阿伽门农王的带领下攻占了小亚西亚的特洛伊城。但荷马史诗中有很多神话,使后来人都认为荷马所写的不是历史。这种情况一直到1871年德国人海因里希·施里曼发现了特洛伊城遗址废墟,人们才相信荷马史诗并非都是神话。富商施里曼是一个荷马史诗谜,曾发誓要找到一个同样喜欢荷马史诗的伴侣,结果天随人愿,他带着这位希腊的妻子来到土耳其,结果真的挖出了特洛伊城。后来施里曼又来到迈锡尼,挖掘出了被他称之为的阿伽门农金面具。爱琴海文明从此浮出水面。
迈锡尼文明毁于蛮族入侵,随后希腊进入了约300年的黑暗时代。严格讲,古希腊是从公元前800年开始的。一般以公元前776年第一届奥林匹克运动会开始算起,一直到公元前323年亚历山大大帝的死结束。这期间共经历了453年。我们想象一下公元前779年,周幽王宠爱妃子褒姒而烽火戏诸侯,结果西周灭亡,中国进入了春秋时代。
亚历山大死后,他的帝国分裂成了3个国家。 这三个国家向全世界继续传播着希腊的文明精神,一直到公元前27年屋大维称帝,罗马帝国建立,征服了这3个王朝。这段时间被称为希腊化时代。罗马人的精神气质是与古希腊人是很不相同的,他们虽然继承了很多古希腊的文化遗产,比如神话,艺术,历史和部分的政治制度等,但古希腊人的自由精神,悲剧,哲学等还是有所丧失。
现在让我们回到公元前776年到公元前323年这段灿烂的古希腊时代,看看发生了什么。
在这段期间,它发生了两个重要的战争:波希战争和伯罗奔尼撒战争。 波希战争是希腊人和当时世界第一个横跨欧非亚强大帝国波斯之间的战争。结果希腊人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我个人认为这场战争对古希腊文明意义非凡。原因是在此之前,希腊数百个城邦是一个形式非常松散的结构,每个城邦的政治体制都非常不同,有的是民主制,有的是君主制,有的是贵族奴隶制。五万人口的城邦就算很大的城邦,这些城邦之间经常发生小规模的战争,几乎没有迹象表明它们会形成一个有共同价值认同的文明体。正是在面临波斯这样一个强大帝国入侵的危机面前,使得希腊人终于凝聚在一起,以荷马史诗为共同的精神财富,以奥林匹克运动为契机。产生出了以伟大的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斯多德为代表的一大批人类智慧的思想者。
我们从时间表上来看一下就会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波希战争发生在公元前499年至前449年之间, 苏格拉底生活在公元前469年-公元前399年。柏拉图比老师苏格拉底大约小40岁,亚里斯多德比老师柏拉图大约小40岁。这个时代被称为伯里克利时代,是希腊最辉煌的时代,伯里克利是推动雅典民主政治和倡导自由精神最重要的领导人。可见波希战争其实推动了古希腊的文明走向了辉煌。
然而希腊城邦从来就是个多样化的,伯罗奔尼撒半岛上的斯巴达人一直是君主寡头政治体制。伯罗奔尼撒也是除雅典之外最强大的城邦。波希战争使斯巴达人和雅典人站在了一起,但随着战争的胜利,希腊城邦分裂成以斯巴达为核心的伯罗奔尼撒联盟和以雅典为核心的提洛联盟。提洛联盟的城邦基本实行民主体制,而伯罗奔尼撒联盟以君主寡头政治为主体。这种分裂也最终导致了长达27年的伯罗奔尼撒战争。这个战争的结果是斯巴达人最后获胜。
因为长期的伯罗奔尼撒战争消耗了雅典和斯巴达双方的实力,使得北方的蛮族马其顿强大起来,最终还没等斯巴达人从战争的胜利中得到好处,很快就被马其顿强大的军事方阵所征服。这是公元前338年发生的事。两年后马其顿腓力二世遇刺身亡。其子亚历山大继位,以铁腕镇压了希腊人反马其顿运动。并于公元前335年组建起一支由3万步兵、5000骑兵构成的远征军,在第二年初春渡过赫沦斯滂海峡,开始了历史性的东侵征程。
亚历山大打败波斯王大流士占领了波斯都城巴比伦,继续东征,最后打到印度河流域即现在的印度北部。部将不愿意远离故土继续东进。亚历山大只好撤军回到巴比伦城。并定都于此。但不久亚历山大暴病而亡,一个比波斯还要大的帝国分裂成三个国家。古希腊结束。这是公元前323年。这时的中国是战国时代。雄辩家张仪正在说使魏、韩、赵、燕及中山联合抗秦。(菊隐指出作者一个错误,张仪曾经是秦相,他是连横,而苏秦是合纵)
一个伟大的文明不但要有丰富的文化内涵,最重要的是应该产生伟大的核心价值理念并把这种价值理念变成这个文明社会每个人心中共同的价值追求。而一个野蛮的社会不尊重生命的价值,随意杀戮。人的价值为权力,物质,美色所左右。这在历史上不断上演。而古希腊留给后人的精神财富,包括对生命的热爱对和自由的追求,民主意识和政治机制,理性思考和追问。
古希腊是多神教,不同的城邦敬拜不同的神,古希腊的神有人的情感,会生气,嫉妒,会感到疼痛,就像活生生不死的人。人类文化学学者曾把地中海文明的三大要素概括为麦、橄榄和酒。古希腊人用酒来祭奠他们的神。酒是英雄本色的体现。希腊的悲剧艺术及音乐诞生于希腊文化中的酒神精神。酒神精神是一种面对痛苦甚至死亡仍然能大笑的英雄主义精神。它是希腊民族具有旺盛生命力并能深刻体认痛苦、超越悲观的精神源泉。这和春秋战国时代中国古人把酒问苍天,一剑驰天下的英雄气概非常相似。
和酒神精神对应的,古希腊产生了理性思考和哲学。亚里士多德的知识体系包括逻辑学、伦理学、政治学和生物学等等几乎现代所有科学领域。我有时惊讶,亚里士多德居然详细研究过诸如儿童的年龄分期,音乐与文雅教育,植物性及动物性灵魂诸如此类的问题,可以说没有理性思考和追问就没有现代自然科学,中国春秋战国时代的墨家后学以及名家原本也产生了理性思辨和追问,但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发展下去。其实老子的哲学就是这种理性思辨和追问的产物。亚里士多德认为,人生最终价值在于觉醒和思考的能力,而不只在于生存。他说过:人最得意的时候,有最大的不幸光临。这多像老子的辩证法。
雅典的民主体制是最早的民主政体试尝。它几乎是全民公投,这里的全民不包括奴隶,女人及外城邦人,它没有中间的代表制,比现代西方的民主制还要民主。但是这也产生了很多弊端,比如多数暴政的问题。像苏格拉底的死以及亚里士多德的逃亡就是这种民众法庭多数暴政的例子。因为要鼓动投票公民的赞同,因此滔滔不绝的演讲和辩论成了有智慧的人的追求,这也像春秋时代诸子百家以口舌纵横各国国君的情况。这种辩论其实促成了社会整体思想的进步。
欧洲从公元476年西罗马灭亡后虽然还残存了一个东罗马帝国,但文明衰退而进入了一个1000年左右的黑暗中世纪。一直到14世纪文艺复兴,欧洲人才废墟中找回古希腊文明这些的宝贵精神财富。我们当然有理由质疑现代文明的发展方向。然而古希腊人带给人类宝贵的精神财富仍然如遥远的一盏明灯,在我们人类前行的路上闪耀着它耀眼的光辉。
来重听一段《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