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How to replace low beam headlights on 2006 Mitsubishi Outlander [2011/12]
- 恶法不除,天理难容 [2013/05]
- 原来也可以这样轻松进大学 [2011/06]
- 2013温哥华春季长跑(2013 Vancouver Sun Run) [2013/05]
- 一本旧护照 [2010/06]
- 周末登雪山 [2013/05]
- “活得有尊严”之我见 [2011/01]
- “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 [2011/02]
- 性与政治 [2011/03]
- 快餐店抛屎VS美中博弈 [2018/05]
- 那年的 ‘国丧’ [2010/10]
- 中国共产党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执政党吗(二)? [2011/07]
- “临终关怀”引发的思考 [2011/01]
- 温哥华春季长跑 [2011/04]
- 从李公子打人说起 [2011/09]
- “文革”记忆(3) [2010/07]
- 文明古国的民主自由之光 [2011/02]
- 蹉跎岁月里的故事 [2010/12]
- “文革”记忆(1) [2010/07]
- 也说 ‘公平与平等’ 等等 [2010/05]
一本旧护照
前两天收拾东西,看到了我那本久违了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旧护照。手里捧着这本旧护照,关于它一些往事又如涟漪般浮现在眼前。
八十年代末期,我在一家船务公司工作,当时也有一些出国办理商务的机会。那时公司计划购进二手杂货船。买船的简单程序是:首先通过代理在国际二手船市场上找到要买的船,然后公司委派自己的技术人员对船舶进行技术勘察,技术检查合格后,签署船舶买卖合同,最后交船等等。
那时,最麻烦的事之一就是办理出国手续,层层的审批下来,等到最终拿到签证,前前后后总共大约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经常发生的情况是,等所有的出国手续办下来之后,原来相中的船已经有新主人了。记得,有一次出国审批的材料报上去了很长时间仍然没有回信,于是我就问负责送审批材料的人,得到的回答是吴仪(后来的国务委员,当时是北京市外经委主任)出国考察去了,要等她回来签字!虽然是在那种环境下,被熏染、洗脑多年,但当时我仍然感到非常愕然。试想,北京市下属有多少企事业单位,而这些单位的人公务出国都要经过这一个人签字批准。所以,后来我也明白了,两个月能批下来应该算快的。
说老实话,当年手持那本经过层层关卡、历经千辛万苦后拿到的中国护照,走到世界的任何角落,从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光荣和自豪。相反,时时刻刻,总有一种被人当贼看管的感觉。因为,拿着那本护照,除了少数你这辈子可能都不想去的地方之外,无论到哪儿都需要签证。那时,最难得到的签证是美国。我们要去南美洲的国家看船,因为无法获得美国的过境签证,不得不绕道欧洲,路上飞行再加上中途转机,前后需要30多个小时。
90年代初期,我为一家PLA所属的公司工作,公司为了让我们以合法身份进入香港,开辟公司在港的远洋船务业务,给我们一行人办理了巴拿马投资移民护照。我们那时每人兜儿里装着两本护照,从巴拿马飞到新加坡,准备在那里作短暂停留后,去香港。
在新加坡停留期间,代理告诉我们可以安排我们去马来西亚看看。因为有时间,我们就答应去马来西亚看看。但没有想到,当马来西亚移民局知道我的中国大陆背景时,拒绝我们入境。理由是我们曾持有PRC护照。老实讲,当时我心里甭提有多恶心了,一个小小的马来西亚(请原谅,文者并非大国沙文主义)竟也不把若大的PRC放在眼里!后来,我也曾猜测,也许马来移民局认为我们的巴拿马护照是假的,那时的中国大陆人刚刚从穷窝里露出头来,哪儿来的钱办投资移民?
我们一行四人,虽然每个人都在律师的带领下,到巴拿马移民局,在那些用西班牙语书写的文件上签了字、画了押,但那些文件上究竟写了些什么,我们完全不知道。说实话,我们几个不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如果是,人家当时就是把我们给卖了,我们可能还在帮人家数钱呢。也许正是这种心理的支配,当时我们几人中的头儿决定,我们原来的一行人分成两组,我和另一个同事留守新加坡,头儿和另一位同事去香港探路。
因为我们知道,香港出入境的移民官,对辨认、识别各国各种真假护照非常在行。果不其然,我们的两个同事真的被挡在了香港移民局的闸口。原因是他们所持的巴拿马护照是诺列加(诺列加—— 80年代巴拿马总统,后被美国人派遣突击队擒获,而后解往美国受审)时代贩卖的护照,价值约5万美元一本。许多国家都不承认这本护照。香港当然也不承认。香港的移民官对我的同事说:如果你手里拿的是巴拿马居民护照,我马上放你进去,同时你可以无限期在港停留。但是,你现在手里拿的护照我们不承认。也希望你不要再多罗嗦,否则,我把你放在黑名单上,你今后就永远不要再来香港了!我的同事只好折返头,回到新加坡。
向公司总部报告后,老板决定让我们返回巴拿马,重新办巴拿马居民护照。就在我们要登机返回巴拿马的时候,意想不到的是发生了。正当我们排队登机时,忽然见到几个身穿便衣的人,开始查验等候登记的人的身份证件。我们的头儿让我们把自己的中国护照收好,以免引起麻烦。等查到我们头儿和另一个同事的时候,我们知道他们是新加坡移民局的人。这些人让头儿和另一个同事去了移民局办公室,我们剩下的人在外面等。过了约有一小时,头儿出来了,要我们的巴拿马护照和中国护照。后来,移民局的人也出来了,他们收走了我们的护照和计票,把我们一行人带到一个大房间,让我们在那儿等。那时心里真叫一个窝火,我们不是偷渡犯,但我们所受到的待遇,就象一个不折不扣的偷渡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直等到后半夜,移民局的人再次出现,手里拿着我们的护照和机票。移民局的人二话没说,径直把我们送上了回中国的飞机——遣送回国。
直到后来,拿着那本巴拿马居民护照,游走于欧洲诸国的时候,才第一次真正体会到,免签护照所带来的方便。每到一处,把护照往上一递,移民官仅仅几句简短的问话,然后“啪”地一声,大章一盖,随你在那里呆多久。说难听话,就算你在那儿待到死都没人管你。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无法理解,为什么偌大一个PRC的护照竟然不如一个小小的巴拿马护照好使。
后来,我妹妹从美国打电话,说可以帮我申请加拿大的技术移民。当时,我爸爸听了还不信,说:“别是骗子吧?”“好在要的钱并不多,开始只要求付500美元定金,等办成之后再付清余款,值得一试。”我说。大学毕业后,曾经准备出国留学,但因种种原因未能成行。从来没有想过,也可以走技术移民这条路出国。过往的经历告诉我,手持这本PRC护照,游走于世界,所带来的麻烦远大于它能带来的方便。如能换一本“洋大人”的护照,真是天大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90年代中期,刚到加拿大不久,一次出差去南美的法属圭亚那,途经巴西。去的时候,在巴西拿到了一张落地过境签证没有遇到任何问题。回来的时候,麻烦来了,因为我的机票还是要经过巴西返回加拿大。航空公司得票务人员死活不肯让我上飞机,说:“你是中国公民,过境巴西需要签证。”我当时心里甭提有多窝火了。于是,跟航空公司的人大吵一通。当然,吵闹都无济于事,人家有自己的规定。结果,我还是不得不在酒店里,又等了将近一个星期,拿到签证后,才上飞机。记得,回到酒店,晚饭的时候,我的同事说:“平时看你很少说话,没想到你还真能吵。”“我太太要做手术,按原来的计划,我本来应该可以在她手术前赶回去,我们刚来加拿大,在这里没有亲戚、朋友。我儿子也很小,我不在谁照顾他们?这下麻烦大了!”我回答。那时候刚来,不知道在加拿大住医院和在中国有着天壤之别。在这里,你只要把病人送到医院,剩下的都是医院的事。从病人的手术到病人的吃喝拉撒,病人不需要出一分钱,全部由医疗保健计划支付。护士对病人的护理既专业又周到。不像在中国,病人要家属陪护,屁大的事都要家属忙前忙后,医院方面反倒像个爷。
我弟弟谈起我们移民时说:“我哥哥那时看起来真潇洒,提起箱子,带上老婆、孩子,说走就走,到加拿大一扎就是10年,…”的确,移民前在中国工作了14年,风风雨雨的经历,当我要离开的时候,除了亲人、好友之外,回想起来,竟没有多少留恋的东西。2000年元旦,我利用学校放寒假的两个星期回了一趟北京,那是我离开中国12年间唯一的一次回国探亲。那时我还没有决定加入加拿大国籍,我的中国护照快到期了,到北京后的第二天,我就匆忙赶到天津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申请更换新护照。我是北京人,大学毕业后,开始分配在天津工作,户口就一直在天津。当时接待我的是一位女警官。我被告知,更换新护照需要15天的时间。我说:“我需要赶回学校上课,不能等那么长时间,能不能办理加急?”“不行!”对方冷冷地回答。“我听人说以前可以办,能不能帮个忙?我可以多付钱。”我恳求道。“谁跟你说的,你找谁去!哪儿能办,你上哪儿办去!”话音未落,一转身给我一个后脑勺,那张一直虎着的黑脸都懒得再跟我废话。
想起一路走来,这本PRC护照带给我的麻烦和烦恼,回到加拿大后,我马上递交了公民申请。记得,在入籍宣誓仪式上,入籍法官说过一段话:每个人出生时的国家无法选择,但他们可以选择自己的国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