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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殷老师撤销了我的‘红小兵’称号,停止了我的‘红小兵’组织活动。原来我虽然是个“麻烦制造者”但毕竟还算是“先进组织”中的一员。从前老师找我谈话,总爱说的一句话是“骆明,你应该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不要总是把自己混同于普通老百姓。”这回好了,我从“先进组织”中的一员一个跳跃直接变成了“落后分子”。整个年级组,所有教过我的或没教过我的老师,都知道五年级7班有我这一号儿。
我的“死对头”之一,就是六年级8班班主任王老师。王老师是一位五十岁开外的中年妇女。她教语文,但从来没有给我们班上过课。王老师的办公桌与殷老师的办公桌紧挨着。每当我惹祸后,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谈话时,有的的老师,会帮我说几句好话。这样,即使殷老师人在火头上,气很快也就消了,我自然很快也就被当个“屁”放了。可是,只要有这“老婆子”在场,我算到了八辈子霉了。她总是免不了添油加醋、火上浇油,让一个我起初认为很容易过关的小问题,演变成“一场灾难”。“瞧瞧,瞧瞧!啊!骆明怎么又是你!!!”这是“王老婆子”每次见到我,被叫到办公室挨批时的第一句话。随后,她会在旁边,不失时机地,给批我的老师,输送弹药,直到把我打得丢盔卸甲、抱头鼠窜,才肯罢手。
我那时对王老师充满了恶感,总想着能有个机会报复一下,但因为王老师从不给我们上课,我就没有机会,像对付其他老师那样,如:藏板擦,收粉笔或是在课堂上“接下茬”,想办法出老师的洋相,逗全班哈哈大笑,施展报复的机会。反倒是我常常自己给王老师送上门去,被老师“修理”。
让我暗自得意的一天终于来了。我的同学六年8班的朱都卫因为挖‘防空洞’被砸死,在学校给朱都卫开的‘追悼会’上,班主任王老师在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痛述自己的过失,没有及时发现险情、没有保护好学生。我心里想,“哈哈,这个一贯正确的‘王老婆子’也有倒霉的时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学校这回应该给这‘老婆子’一个处分才对!……”
说实话,也不是所有的老师都和我过不去,也有对我好的,我也非常尊敬、喜欢这些老师。教我们常识课的少尉老师就是其中的一个。少老师对学生,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少批评、多鼓励。少老师看起来,大概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个子不高,戴一付透明框架的近视眼镜,说起话来,嗓音浑厚,带有一种磁性。他经常上身穿一件蓝色长袖球衣,脚穿白力士鞋(一种白色、胶底的球鞋)。少老师非常喜欢足球,他开始教我们不久,就组织成立了一个业余小足球队,我也被吸收为球员。课余时间,少老师经常带我们练球。那段时间真得很开心。常识课上,我表现最好,“结下茬”的恶作剧改成了积极回答老师的问题。
6班的班主任马老师也是一个足球迷,后来马老师在学校体育教研组的支持下,成立了一个学校的业余足球队,马老师同意让我参加,这件事不知为什么,结果‘卡了壳’。
一天课间休息,一个同学告诉我,是殷老师不让我去,说我表现不好,‘红小兵’还没有恢复。我一听,怒火中烧,“好啊,你个‘殷四胡’,可真够阴的,给我‘使绊儿’,… 这回什么‘藏板擦’‘收粉笔’之类的雕虫小技太没劲了,我得给你来点新鲜的!”我心里盘算着,回到教室里,拿了一个土簸箕,走出了教室,来到学校后门附近的马路上。
我知道那里经常有马车过。我们小时候,北京城还能经常见到农民进城送菜、送粮的马车,马车过后,常留下一地的马粪。我拿着簸箕,撮了一些马粪球,迅速回到教室。课间休息时,大部分的同学都在教室外活动,教室里只有两、三个人,大家似乎谁也没有注意我在干什么。
上课铃响了,同学们迅速走进教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直到殷老师走进教室的那一刻,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老师讲台上那一些黑不溜秋的黄褐色东西。
此时,在这有52名学生的、偌大的教室里,只有一双眼睛在密切地观察着老师走进教室后,脸部表情的每一个细微变化。老师一只手臂下夹着语文课本,另一只手拿着两支粉笔,面带微笑地来到了教室门口。“哈哈,殷老师在我们的训练之下,已经养成了自带粉笔的良好习惯”我心里想着。老师迅速地环视了一下教室里的学生,然后走向了讲台。
殷老师,三十岁出头,中等身材,戴一付黄褐色框架的近视眼镜,连接俩个镜片的中间部位的框架用橡皮膏缠绕着。他经常爱穿一件,浅灰色、咔叽布做的翻领学生装。脚穿一双已经洗得开始发白的、礼服呢面料的‘懒汉鞋’。
当老师‘四目’触及到讲台上那一堆马粪时,随着脸上笑容的迅疾消失,霎时间黄白色的脸孔,开始充血肿胀,靠近耳朵上方的两条青筋已经依稀可见,脸上的眼镜好像正在被从橡皮膏缠绕处拉伸开来。
看着老师的眼镜,讲台下的我,开始幻想起来,“此时,那付深度的近视眼镜,如果突然从一张愤怒的脸上,滑落到地上,将会引发什么样的戏剧效果。”
“这是谁干的?!”正在沉醉于幻想中的我,突然被老师近似于咆哮的怒吼声惊醒。
“会不会有哪个班委,看到我刚才往老师讲台上到马粪。我曾注意到,在我拿着马粪走进教室的时候,有几个女生正在教师的后门附近,玩儿‘搬羊拐’” 我心里正酌么着,突然一个声音从我背后传了过来,“老师,是骆明干的。”向老师报告的同学名叫王建明,是个平时我自认为,还算是朋友的一个家伙。
“真想不到啊,关键时刻竟有人从我背后捅刀子,而且捅刀子并不是那些整天‘假积极’根在老师屁股后面,经常对我的错误谴责、批评,教育帮助的班委或积极分子什么的,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品尝被人出卖的滋味。也不知道,王建明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我心里想着。
“骆明,你给我站起来!”老师的厉声叫喊,再一次把我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老师的脸上。我慢腾腾地站起来的同时,脑子里也在想老师下一步会采取什么行动。
“你这个小杂种!”几个字,恶狠狠地从老师的牙缝中蹦了出来。
“你这个老杂种!”我马上、大声地反唇相讥道。我那时不仅毛主席语录背得顺流,电影台词也是手到擒来。我顺手就抓了这句电影《平原游击队》里的台词,虽然不是好人说的,但放在这儿用,正合适。
“这‘殷四胡’一定快被气得发疯了,他非得跑过来抽我不可。”我正在揣摩着,只见殷老师已经怒不可遏地、三步并作两步地朝我走来。我想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说时迟、那时快,我迅速转身,朝着教室的后门快跑,一溜烟式地溜出了教室。
后来,教室那边老师如何收场,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那天一上午,再也没有回到教室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