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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我家门外有一棵被称为“爷爷辈”的大树。树身高出屋脊,直冲天际;树冠巨大,覆盖三邻草屋;仅喜鹊窝就有三个,每到雨后的黄昏,更是鸟儿的天堂。缘于超大的树冠无法修缉,每逢刮大风或下暴雨,就总有枝梢或大的树杈落下,给我们家和过路的人都造成了莫名的敬畏和恐惧。父亲当时工作在外, 就我是全家唯一的男儿,奶奶就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我。
那是一棵老榆树,枝身足有我和另外两个小朋友合抱一起来那么粗。大人们帮我们搭好梯子,我就和几个小朋友爬上了房顶,试图用镰刀从树梢上开始下手,把这棵树砍倒,------。
后来,我们又从一个同学家借来了大砍斧,想着仅靠我们的气力,就可以将那棵树砍倒了。我们几个人轮流执斧,在树身上拼命地砍,一斧子下去,仅一道浅浅的痕迹,然后就是一些细碎的渣子落下,像铁屑一样,-----。
总之,由于对那颗老树的敬畏,包括我们的邻居在内,似乎住在大树这边的,半个村子的人都在想着如何将它砍倒,一解人们心头之惧。
等到了父亲休假在家,文弱的他看着那颗全村第一高的大树,他说也只能想别的办法了(当时似乎也没帮别人砍树的这个职业)。
夏季的一个晚上,突然有人敲门,我听到门外是生产队副队长的声音,叽里咕噜地给我奶奶说什么,我也没有过多地关心。第二天早上,出了屋门就闻到很臭的气味,再一看,一个大罐车停在我家的门前,正好在我家的大树下。很明显那个刺鼻的气味是从拖拉机上那个大罐里散发的,------。
再过了没有个把月,我发现我家的老榆树,叶子开始变黄了, 在那个风调雨顺的季节里;再后来,让我们充满着畏惧的那颗大树,竟意外的干枯了,------。
一棵大树要想砍倒它,最笨的办法可能就是从它的枝梢上下手了。
我的老邻居家有一堵墙。它是那种纯黄土结构的,平地而起,没有任何附属根基的老土墙。 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淋,墙头土壤风化,墙顶分脊,别说遇到豪雨狂风,就是在风和日丽的炎热夏季,仅仅高温就可以让墙头上的碎土一层层地脱落,一阵“唰唰”地声音,伴随一缕淡淡的尘烟,袅袅飘向燥热的空中;即使在正午时分,那声音也能干扰你和谐的午休。
离开故乡后,那堵半秃的土墙的记忆早在我的脑海里消失了。听说,因邻家的儿子在城里有了发展,不久后也举家搬迁了。------,当我带着我的孩子回老家探亲时,我惊奇地发现,那一堵残破的老土墙亦然还嵬嵬索索地还伫立在那里。
“那堵老墙咋还在哪里?”我不免有点好奇。
我的大伯,一个有点老朽的退休教师,说:“那堵墙送走了多少人?”
“嗯? 这和人有何相干?” 我没有明白,也许我那个大伯已经糊涂了。刚要挪步,大伯拦住我,说:“这么些年头,你知道有多少户人家的新房子都被拆了?而这堵墙还在;有多少人比那堵墙要刚强,可有的病死,有的坐监?而这堵墙却还在;” 不愧是老教师,这排比句用的?
我也在想,一堵老墙所以能够久立的奥秘不就是:“未出檐的木椽”,“不出头的鸟” “不秀于林的树”。
这堵秃墙不正是民间的道德规范的象征:它竖起于纯朴的民俗基础,完善于坊间的密切往来。就是邻里间的那堵老墙,约束和警戒着人与人之间的行为;而它形式上的颓废并没有削弱其在邻里间约束,而且还变成一种超越表面形式,介于有形而似乎无形之间的强有力界限。正如一道竹笠笆当墙,或一根小木棍儿当锁头一样,它们是一道强大的道德屏障。
再看看今天的社会风尚,我真的要怀疑这个物质生活已发达的文明。什么是人们得道德的底线?所谓的法制社会,那么多的法律条款,司法解释,怎么竟然连一堵老墙都不如?当法律条款危及到了当权者的利益时,法律也就像旧房一样,随时更改,比拆迁更容易。
我才明白了我大伯的一番谈论,当那堵老墙不触及他人的利益时,它还是能够存在一天又一天的; 而一旦它成了权力拥有者攫取利益的障碍时,它也就离坍塌的日子不远了。我们的民间道德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地被侵蚀着,所谓法制的界限就是这样被畸形地扭曲着。为数不少的人更是不必为未来的名望而担忧,也不介意他在历史上会留下什么样的足迹。
由此,联想起墓碑。
从何时期人们开始为逝去的先人们著书立传,雄起墓碑,我没有去考证, 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秦桧的后代恐怕没有人愿以为他立下一个权奸的墓碑。试想若现在的执政党为每个官员立一块墓碑,我也同时可以肯定,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去那么做,因为他们中很多人没有面对历史的自信。也许比较流行的模式是: 把穷吞的大笔财产留给后代,将骨灰撒向大海。从某种程度上讲, 敢于面对自己历史的人那就是伟人。
武则天给千年的后代们留下的是一片空白。那也是一种勇气,这个空白任由你们去填写。今天的领导人们在作古之时,往往都冠以“伟大,俭朴,奋斗,贡献”等褒奖之词,试问:当一个中饱私囊者,将这么多闪闪发光的美溢之词,雕刻在可能流芳百年的墓碑上时,那岂不是对民族文化和文明的莫大讽刺吗? 联想政治斗争的血雨腥风,昨日叱咤英雄,不是因作风败坏,就是贪腐妄为,一夜间沦落到地狱(王立军就有点像)。在这些人中间,有的确属罪有应得,而有的却是“莫须有”的牺牲品,我一个凡人尚无能力去辨别真伪。 欲痛斥有些人所为,乏无细具;想替某些人鸣冤叫屈,更是无稽之为。与我有着同样想法的人们,听我一句劝吧:休矣。
我很敬佩我们民族的智慧及应用。诸如古训,座右铭,成语,歇后语和名言等,其中让我难忘的一句:我用九十九分的气力也未必能成就一件好事,但只要我用一分的邪力就可坏了你的前程。
若要帮一个人成功,那可是要付出千辛万苦的,而结果还是一个未知数。比如,我们教育子女,筹划企业发展,从事创作,树立风尚等,这些都类同;而要损毁一件事,只需要微不足道的气力,可以肯定地说立竿见影;比如,稍事不慎,一件珍贵的瓷器就可毁于一瞬;一个些微的偏差,轨迹与目标就可大相径庭;一个莫须有的栽赃,轻则毁了一个人的一生,甚或污秽了一个时代。正如那颗老树的威慑力一样,当人们都开始畏惧它的存在后,几个小丑(就如同我和几个小伙伴)是很难撼动的,除非采用非正常的手段。
因此,这个时代是一个毁灭与伪装并存的时代,是一个真知与正义是要用智慧和手段来掩饰的时代。
若要坑害一个人,明着摆上绊脚石,恐不太好使;致命的是这个绊脚石不能让他看见,也不要旁观者看清了,你的成功概率就很大。比起你帮一个人走向“正”成名要容易得多。若想坑害一代人,只需要诋毁的他们的祖先或前辈,污蔑他们曾经敬仰的人,就可以达到目的。若要人们麻木,那就要颠覆他们的信仰,让他们不知左右,无所适从。如果人们能开始憎恨他们的祖辈,最后达到憎恨自己,那也就达到了境界。时下的政坛和民间,我们的民族似乎在一个好莱坞导演的执导下,利用先进的网络媒体,上下正在进行着一场彩排。
回顾一下我们所悦目的现实:老树, 没有因为它的枝叶茂盛, 营造了一个良性的生态环境而受崇仰,反而由于它威慑的雄冠而招来斧斫之灾;一堵老墙,并没有它的萎缩风蚀而丧失屏障的功能,倒是因为人为的扭曲,法律也似乎变成了个人游戏的皮筋,比一堵老土墙的约束力都弱;如果一个墓碑上只允许撰写一次而不再更改,我想很多人宁可不让它空白;秦桧的后代也敢为他立下一个“南天第一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