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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有算个异数,见了我大姐,从来不怵不紧张,也从来不隐瞒对我大姐的喜欢,当然他这种喜欢不是对大姐说一些甜言蜜语,而是表现在对大姐日常生活的注意。大姐每天的行踪,每天出门做什么,这个张家有好像都知道,逮着机会他会和大姐聊上一会,也不在乎别人背后笑话他,说他不顾男人的尊严巴结女孩子。老家男人大男子主义思想非常严重,这从一件小事上可以看出:那时候家里来了客人,在灶间烧火炒菜做饭的,都是做母亲和做闺女的,只有男的才可以坐到炕上陪着客人吃喝聊天。母亲和闺女忙活半天,最后只能吃从炕上端下来的剩饭剩菜。我后来探究中国社会的许多不平等问题,常常会想,除了制度之外,普通的中国家庭似乎也没有平等公正可言,但这种不平等不公正却被中国传统的孝道和女人的三从四德遮盖美化,以至于许多人并不认为这种不平等不公正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家有本想和大姐多聊一会,可一句话把大姐气走,觉得无趣,又不想这么早回家,便提着桶来到大柳树下,准备在柳树的阴凉里躺一会,刚要到沽河大堤上捋几把青草垫在地上,却见大队书记的宝贝儿子河子从大堤上走下来,手里提着一串蚂蚱,蚂蚱用一根细长的草梗穿在一起,是那种在棉槐上生长的绿蚂蚱,个很大,母的肚子里籽很多,回家在灶火洞里用火一烧,吃起来很香。
这河子比家有小好几岁,人非常憨厚,个子高大,与他爹的矮小精明刚好相反。
“河子,又逃学捉蚂蚱了?有没有让把进毛把着?”老家方言里,“把”这个字有“叮”“咬”“蜇”的意思。把进毛是一种生长在棉槐上的毛毛虫,若不小心碰到其周身的细毛,立即在触到的地方起一个大包,奇痛无比。把进毛学名是什么,没人查过也没人在意,老家人把这种毛毛虫叫把进毛,形容其毛象针一样可以扎进人体,其实并不准确。我曾用两根细棉槐条夹着一个把进毛,翻过来覆过去看,仔细观察把进毛的样子,发现其毛非常柔软,不可能扎进人的皮肤,但这种毛能在人身上蜇起一个大包,不知靠的是什么,也算自然万物各有神通了。
“家有,你在这做什么?你碰到我爹,别说在这看到我,我爹还以为我去学校睡午觉呢!”
“你爹在家吗?”
“他中午到村北老杨头家喝酒去了,我妈说老杨头想让他儿子当赤脚医生,所以请大队干部喝酒。”
“我摸了一些胖嘎啦,你想不想吃?一会送到你家去。”
“好啊,我妈在家。”河子说着话,东溜西转,也不停步。
家有知道这个河子最怕读书,估计要在河滩大堤上转悠到放学才回家,便自己提着桶,来到河子家。
河子母亲是个很热心的女人,看到家有给他送来一桶胖嘎啦,把家有夸了半天,又不知从哪里翻出两块桃酥,一定要家有拿着。桃酥可是贵重的食品,那时走亲戚,竹篮子底下放几个白面饽饽,上面放两包桃酥,属于最贵重的礼品,有些像现在的茅台酒,家家都舍不得自己吃,往往姑姑走亲戚送给父亲,父亲走亲戚送给姥姥,姥姥舍不得吃再送给外孙外孙女,送来送去,一块块圆圆的桃酥都碎成了桃酥渣子。
家有推辞不要,河子母亲硬塞到他手里。家有只好接过来,捏在手里正要走,书记张友贵从街门进来,看到家有,好像大大松了一口气,说道:“大有,我正要找你呢。我跟你们队长说好,你下午和老闷去公社帮供销社进些货。”大有是张家有的小名,村里大人长辈们都叫他的小名。
白沙村有一个供销社,三间屋,相当于现在的一个小卖部,归大队所有,卖一些油盐酱醋针线纸布,学生的铅笔墨水作业本,也有一些零食如彩色塑料纸包的糖果,圆圆一卷的山楂片,偶尔会有表面一层白粉的柿子饼,而象桃酥这种高档食品,纵然有,也要凭粮票走后门才能买到的。
“去公社进货,好!我马上去找老闷叔。老闷叔可以继续给我讲你和他推着小车南下,支援前线,打蒋介石的故事了!”
“你小子,喜欢听那些英雄事迹,还是我讲给你听。老闷那嘴巴,能讲出什么道道来!”
“别吹了,谁不知道你是在家里娶不上老婆,才去支前的!”河子妈在旁边奚落丈夫。
“哼,别看我这副样子,还不是照样娶到你这样的老婆!”
这有贵书记的长相,确实让人不敢恭维。不知是天生还是病后遗留,他的两只眼睛一大一小,小的一只眯缝着,几乎睁不开,这也罢了,一张嘴还有些歪合不拢,讲话沙哑漏风,站在河子妈身边,比河子妈矮半头。单看外表,河子妈绝对是一朵牡丹花插在一堆牛大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