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不太残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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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寡妇对母亲说了什么, 会让母亲如此伤心动怒? 这张寡妇守寡五六年, 对别人家两口子的事特别上心, 而且观察仔细, 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情, 她可以说的有鼻子有眼, 有声有色, 跟真的一样。中午饭后, 张寡妇出门挑水, 看到母亲不知去哪经过她那三件破草屋。张寡妇放下水桶扁担, 把母亲拉到坑坑洼洼的东屋山下, 故作神秘地对母亲说: "雨来妈, 跟你说个事, 你也别信, 听听就算了" 然后四周扫一眼, 继续说:"听人说这些日子, 雨来爹老抱着雨来去有贵家串门, 有没有这事? " 自从我出生以后, 张寡妇便不再称呼我父亲为大侄子, 而是改称雨来爹。
"有啊, 我刚从有贵书记家出来, 有贵叫老闷喝酒, 把雨来他爹也叫上, 他爹非要抱着雨来一起去, 说让他跟铁梅作伴, 雨来现在就是他的命根子, 走到那带到那。"
"雨来爹的命根子, 恐怕不只雨来一个吧!" 张寡妇疑问中带着肯定的那种语气, 要在今天, 绝对是比本山大叔还出名的忽悠大师。
"俺不明白你说什么, 你说明白点。" 母亲根本没往另一个方面去想。
"你仔细看看铁梅, 哪有一点老闷的模样。你再想想, 铁梅那股灵活劲, 像不像你家雨来, 铁梅笑起来, 像不像你家竹梅? 河子妈那么标致的人, 生了河子十几年, 那能再找老闷生个孩子? " 张寡妇说完, 也不等母亲回话, 挑起水桶, 一溜烟朝村外水井走去。
母亲回到家, 反反复复想着张寡妇的话, 越想越气, 越想越不是滋味, 想等父亲回来问个清楚, 等了一个下午, 该做晚饭了也不见父亲回家, 更觉得张寡妇说的有道理, 这个陈瑞祥, 看起来文文静静一本正经, 实际早与河子妈勾搭上了, 要不是河子妈勾着, 那会中午喝到晚上, 到现在还不回来?
母亲又怨又恨又有些担心! 怨的是丈夫, 恨的是河子妈, 担心的是自己, 丈夫若真的与河子妈有关系, 自己将来怎么办? 父亲比母亲大十二岁, 在许多方面, 对待母亲都像对待我大姐一样, 基本是宠着让着, 尤其有了我以后, 父亲对母亲更是痛爱, 母亲对大姐的一些无理刁难指责, 父亲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很少过问。母亲的心底, 对父亲有种很强的依赖感, 想到父亲有一天也许会跟别的女人, 或者被别的女人抢走, 母亲整个下午都坐立不安。担心, 恐惧, 妒恨, 母亲好像在醋坛子里泡了一个下午, 见到大姐, 一身的醋劲冲着大姐喷涌而出。等到父亲带着我回到家, 看到父亲抱着我对我那幅痛爱的样子, 似乎又放下心来, 并没有对父亲大喊大叫, 反而告诉父亲, 大姐带着亭亭去了姥姥家, 下午还买回一口大锅, 要父亲明天把这口大锅换上。大姐是躺着中枪, 替父亲挡了子弹。
大姐的姥姥家在沽河村, 是四间老旧的砖瓦房, 房子空着, 并没人居住。
大姐的姥爷姥姥和两个舅舅, 都在大姐母亲去世的前一年, 也就是六零年的春天, 逃荒去了东北, 走后一直没回来。老家这几间屋子, 交给父亲看护照顾, 刮风下雨父亲去看一看, 主要怕房子漏水。母亲带着大哥嫁给父亲以后, 大哥到沽河村上学, 父亲便把那四间房子打扫清理一番, 大姐带着大哥, 有时候便会来住一两天。
父亲第二天知道了大姐离家的原因, 没说什么, 也没要大姐和大哥回家, 反而给她俩带来一些吃和用的东西, 要大姐带着大哥, 在这里暂住一些日子。大姐每天不必再看母亲的脸色, 日子逐渐恢复平静, 到了晚上, 点燃一盏小煤油灯, 大姐备课, 大哥写作业。那个时候莫说电视, 连电都还没有, 二人各自做完自己的事情, 接下来的最大乐趣就是读书说故事, 有时候没什么可读, 大姐就教大哥高年级的算术课。夜里冷, 屋里也没有炉子, 仅靠晚饭烧火热一会炕, 大姐便和大姐偎在热炕头上, 拥着一条被子, 读读写写算算, 一个冬天, 大哥的知识水平已经超过四年级的学生, 可是在那个知识越多越反动, 知识越多越麻烦的年代, 大哥再聪明有什么用?
大哥睡着的时候, 大姐望着大哥, 会为大哥的将来忧心忡忡。大姐为大哥忧心, 却不知一双看不见的魔爪, 这时正在朝着她悄悄伸过来。
人世间的事, 有人开心高兴, 就会有人生气嫉妒。前面说过, 大姐做了沽河中学老师, 最开心最高兴的人是陈瑞安, 与此同时, 有一个人对大姐当上沽河中学老师又生气又嫉妒, 这个人就是沽河村大队书记高老泉的儿子, 大姐的高中同学高建国。
高建国凭借舅舅在公社教育组组长的关系, 提前几天知道了所有考题, 将答案背得滚瓜烂熟, 自信这个老师的职位是煮熟的鸭子, 绝对飞不了。谁知考试那天, 公社教育组的人仿佛集体蒸发, 一个没到。带着试卷进考场的是几个自称县教育局的人, 试卷拿到手, 高建国顿时傻了眼, 题目与舅舅透露给自己的试题题完全不一样。 二十道试题, 一半自己看不明白问的是什么, 另一半知道问的是什么, 却有一半不会做,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憋出一头大汗, 两个小时做了五道题, 总算没有交白卷。参加考试的只有十来个学生, 为表示公平, 当场阅卷当场宣布: 大姐的分数远高于他人, 成为沽河中学当之无愧的数学老师。其他考生心悦诚服, 唯有高建国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一腔怒火憋在心里, 找到老舅也不敢发作, 但也弄清了临时更换考官和考题的原因。
书记刘刚，高建国惹不起, 而大姐有书记老婆这座靠山, 他也不敢明目张胆找大姐的麻烦, 但要让他咽下这口气, 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自己的父亲毕竟是沽河村的书记, 沽河村里他还是地头蛇一个, 蛇头蛇尾跟踪了大姐几个月, 这条地头蛇终于想出一条报复大姐的毒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