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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少说两句, 没人会把你当哑巴卖了。" 父亲这次显然向着大姐, 对母亲说话没什么好气, 大概心里怪母亲, 若非母亲把大姐赶走, 也不会出这种事。
"哎哎哎, 你闺女惹事, 你跟我治什么气, 真是的。亭亭, 你没事吧? " 看到父亲有些生气, 母亲不再责备大姐, 跟父亲拌嘴, 口气也缓和了一些。
" 妈, 亭亭没事, 你别担心。陈老师今天帮了大忙, 到现在还没吃饭, 家里有什么, 我来做。" 大姐不想让瑞安看到自己和母亲不和, 对母亲责备自己的话, 也不想辩解, 唯有说到大哥, 二人才不会那么别扭, 听母亲问大哥话, 便接过话茬。
" 家里有什么, 你自己不会找。亭亭, 跟我到供销社, 要过年了, 妈给你买双新鞋, 省得在家里碍事绊脚, 让人家看着不顺眼。" 母亲看到大姐, 就有种说不出的妒意, 当着父亲和瑞安的面, 话又不能说得太难听, 拌嘴也沾不了便宜, 便找个理由, 背着我, 拉着大哥出了门。
父亲摇摇头, 也不阻拦, 苦笑着对瑞安说: " 你别见怪, 她就这样, 阴阳怪气的, 刀子嘴豆腐心, 忙忙活活, 吃了不少苦, 就是不招人待见。你坐, 我烧水咱俩到炕上喝茶。"
大姐便一个人在地下忙活。先擀面条, 大姐找出那块长方形的面板, 半米多宽, 一米多长, 面板上还沾着风干的面渣, 大姐把面板放到锅台上, 这个十二印锅的锅台, 地方很大, 大姐还是第一次用, 先用刀把面板上的面渣刮干净, 面渣也舍不得扔, 刀做簸箕, 把面渣撮到面盆里。家里只有一坛子白面, 过年还有很多事, 必须节省着用。大姐挖了一小瓢白面, 掺上一大瓢地瓜面, 地瓜面不如白面那么筋道有韧劲, 大姐便反复揉了好几次, 所谓软面饺子硬面汤, 我们那里管面条叫面汤, 吃面条不说吃面条, 而说吃面汤, 面条面硬, 吃起来有嚼头, 口感才好, 不会软软的入口即烂, 但是擀起来也费力。面条擀好, 大姐额头已涔出一丝丝细汗, 父亲和瑞安坐在炕上说的正欢, 谁也没想到要下来帮大姐一把, 那个时代的胶东农村, 女人做饭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男人连筷子碗都不洗刷, 大姐也没什么抱怨, 手脚不停, 摘菜, 洗菜, 切菜切肉切豆腐, 烧火炒菜下面条, 半个时辰的功夫, 一盘肉丝炒芫荽, 一盆白菜炖豆腐, 还有热腾腾的面条都端上了炕。这时母亲背着我领着大哥也回来了, 看到一桌子的饭菜, 母亲便不再说什么, 把我交给大姐, 自己帮着拿碗筷, 找勺子, 给这个捞面, 给那个夹菜, 真像个贤妻良母了。
芫荽即香菜, 我老家的笎荽长得跟芹菜一般, 又高又大, 还非常脆嫰, 用细细的鲜肉丝小火轻炒, 大姐火候掌握的恰到好处, 那股芫荽特有的味道浸着肉香, 瑞安从未见过芫荽这样做法, 比自己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更加美味可口, 拌着面条吃得满头大汗, 一肚子的委屈, 全让两大腕面挤没了。
吃完饭, 大姐下午还有课, 带大哥回学校, 瑞安说自己也该回家了, 陪着大姐走到小沽河石桥, 瑞安在桥头停下, 问大姐: " 竹梅, 陈叔说今天的事, 牵涉到白沙村与沽河村的矛盾, 我一直好奇, 陈叔又不说到底是什么矛盾, 你知不知道?"
大姐指着东面小沽河河岸边上的一片树林说道: " 那片树林, 你一定去过, 算起来有五十多亩地, 几千棵大树, 是白沙村最大的一笔集体财产。但是这片树林, 解放前原本属于沽河村一个地主家的。"
" 你说这片槐树林, 以前是沽河村的? 这片槐树林可是块好地方, 比大沽河里那些小岛子风水好多了, 只是走进去有些阴森森的。"
" 听俺爹说, 很久以前这里是一片荒地, 高低不平, 地下全是石头沙子不长庄稼, 周围村庄有些人家死了人, 没地方埋, 还有一些未成人的小孩子, 一出生死了, 不能埋到祖坟里, 便会拉到这里掘个坑埋了完事, 这里成了乱坟岗, 年年发大水还会被淹没, 虽然在白沙村边, 白沙村却没人来。后来沽河村的一个老地主找了一些人, 拉来很多土, 在这里种了一大片槐树, 长成一片茂密的槐树林, 遮天蔽日的, 成了大人小孩春夏秋冬玩耍的地方。解放后, 老地主被枪毙, 人民公社成立, 重新划分村庄土地, 友贵叔便要求将这片树林划归白沙村, 沽河村当然不同意, 闹到县里, 那时友贵叔是全县有名的支前模范, 白沙村在县里赫赫有名, 于是县里硬将这片树林划给了白沙村, 沽河村一百个不原意, 但也没办法, 人民公社一切归集体所有, 沽河村的社员们也不再放在心上, 但是沽河村的历任大队干部, 却从来没有忘记, 两个村就这样结下了冤仇。"
大姐说完, 拉着大哥匆匆走过石桥, 瑞安自己向槐树林走去。这片槐树林, 没有野猪出没, 却常年能看到野鸡跑来飞去, 白沙村的人便给这片槐树林起了一个名字: 野鸡林。当年的野鸡, 没有任何贬义, 与当今从事色情行业的女人, 更是沾不上边搭不上界。瑞安经常一个人来这片树林, 但觉得野鸡林这个叫法太俗气, 自己便给这片树林起了另外一个名字: 野雉林。瑞安喜欢这片树林的幽静, 甚至喜欢那种阴森的感觉, 在这片树林里, 他反而觉得安全, 觉得不孤独, 好像有些孤魂野鬼与自己作伴。
大姐送大哥来到沽河中学小学部的门口, 意外看到高建国站在那里。看到大姐, 高建国表现出一脸歉意, 对大姐说: " 竹梅, 我刚出门回来, 听俺爹说了上午发生的事, 你别怪俺爹, 这事估计是俺那个二百五大哥高建晟的主意, 等俺去问问他, 为你出口气。"
" 高建国, 你别背后害我, 就谢天谢地啦, 那还指望你帮我出气。"
" 我向土地爷爷发誓, 绝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你不信, 我证明给你看, 我这就去找高建晟。"
" 随你便。亭亭, 放学我来接你, 咱们回白沙村, 不在姥姥家住了。" 大姐说完, 也不理高建国, 扭头而去。
" 陈竹梅, 就算你是王母娘娘, 在沽河村也要听我这个天王老子的。" 高建国朝文昌塔走去, 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两只手攥起伸开, 伸开攥起, 仿佛这一伸一攥, 大姐便被他紧紧攥进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