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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沙村的冬天, 虽说冷, 并非冷的刺骨, 大人孩子, 一套薄薄的棉袄棉裤, 就把冬天打发了。白沙村位于胶东半岛东南部, 往东往南百多里地, 便是浩瀚无边的大海, 空气湿润, 土地肥沃, 雨水充足, 比起北方大部分地区, 气候宜人, 冬暖夏凉, 是一块地地道道的风水宝地。
可是这样一块好地方, "解放" 二十年后, 风调雨顺, 既没有战乱没有匪祸, 也没有天灾没有瘟疫, 多数人却吃不饱穿不暖, 二十年没盖一栋新房子。许多老房子像是一件穿了多年的破棉袄, 里里外外全是补丁; 街道坑坑洼洼, 下过雨到处积水, 走路深一脚浅一脚, 一脚一个坑, 很多时候脚拔出来了, 鞋却陷在泥坑里。到了夜晚, 白沙村一片黑暗, 莫说路灯, 解放前大户人家门前挂的灯笼, 现在也没有一个, 取代灯笼的, 是"社会主义好" " 毛主席万岁" 的大幅牌匾和标语。走在夜晚中的白沙村, 仿佛进了一个黑洞洞的坟墓, 阴森, 死寂, 什么也看不见。那些牌匾和标语, 没有阳光和月光的照映, 跟棺材板一样, 完全淹没在黑暗里, 并没有宣传的神奇作用, 可以照亮白沙村的夜晚。黑暗中, 只有偶尔传出的几声狗叫, 和小孩子的哭闹, 提醒大姐, 这是白沙村, 那一排排低矮的房屋里, 有人, 有狗, 有生命的气息。
一个人走在这样的黑暗里, 大姐有些害怕, 不敢多想, 也不会去想这种黑暗是什么造成的, 只想尽快逃出这黑暗, 步伐加快, 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到家。
父亲白天将屋子清扫得干干净净, 所有家什都放回原处, 灶坑这两间屋子, 墙壁屋梁没有了黑黝黝的灰尘, 在锅台上小煤油灯的灯光里, 亮堂了许多。父亲和母亲正在吃饭, 大哥坐在饭桌旁一直等着大姐, 没有动筷子, 听到街门响, 等大姐进门坐下, 这才拿起筷子。大姐从饭笊篱拿起一个苞米面饼子, 掰了一半递给大哥, 说道: " 我吃不下一个饼子, 这一半你吃。"
母亲晚饭锅底炒了一锅白菜, 锅沿贴了一圈苞米面饼子, 饼子底部沾了炒菜的油水, 大姐特意把有油水的一半给大哥, 大哥咬了一口, 觉得特别香, 对父亲说: " 爹, 每天要都能吃上这么香的饼子, 咱家日子就好了。"
父亲叹了一口气, 像是回答大哥的话, 又像是自言自语: " 咱白沙村的地, 本来更适合种菜, 种花生, 种芋头, 种水稻, 现在上级硬要种地瓜种苞米, 村里的地村里做不了主。什么时候咱村自己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咱村的日子就好过了。"
" 爹, 桂香婶让我吃完饭去她家, 帮她写年终妇女工作报告。"
" 好, 好, 吃完饭你就去。我给亭亭买了一块蓝卡几布, 过年让桂香帮亭亭做件新褂子, 让亭亭跟你一块去。" 没等父亲说话, 母亲先开口了, 语气很和蔼, 不像往常对大姐说话冷冰冰的样子, 而且破例没有反对大姐的要求, 反而希望大姐吃完饭带上大哥马上就走。父亲有些奇怪, 不知母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姐带大哥走后, 母亲委婉说出桂香傍晚说的一番话, 表示想再要一个孩子, 父亲才明白怎么一回事。
大姐有大哥作伴, 又带上手电筒照路, 便不觉得那么害怕。我家在白沙村的西北角, 桂香家在白沙村的东南角, 白沙村虽然不大, 从我家走到桂香家, 也要一顿饭的功夫。
桂香家的房子, 与白沙村多数房子不一样, 街门不是朝南, 而是朝北, 街门也不是盖在院墙之间, 而是把一排房子中间一间前后打开, 做成街门和过道。东边五间房子是正屋, 西边四间房子是厢屋。进了街门穿过过道, 便走进桂香家的大院, 大院东西十间屋宽, 南北五十步远, 整个院子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南边院墙外是一条沙石路, 沙石路再往南是小沽河矮矮的堤坝, 堤坝里便是那片本属于沽河村, 解放后划归白沙村的槐树林。
因为地处村角, 一黑天, 桂香的公婆便关上街门, 大姐敲打几下门关上的铁栓, 大声喊: "桂香婶, 桂香婶!"
" 来了, 来了。" 桂香一家人也刚吃完饭, 正在收拾桌子, 听到大姐叫门, 桂香忙吩咐几个闺女, 大嫚赶做大人小孩过年的衣服, 二嫚刷碗洗筷子, 三嫚四嫚做作业, 五曼小六上炕老实坐着, 不许瞎跑。
桂香的六个孩子都有乳名, 桂香却只喊她们大嫚二嫚三嫚四嫚五嫚和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