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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有是这样一种男人: 可以跟任何女人结婚生活, 但心里却只爱一个女人。对他来说, 爱是爱, 婚姻是婚姻, 他不会因为没有爱就不结婚, 也不会因为结婚就忘记过去的爱。爱意味着付出, 完全是自己的事情, 与他人无关, 一无所获照样去爱; 婚姻意味着责任, 不仅要对家庭负责, 还要对父母对社会负责, 心底一百个不原意也要履行。无缘跟所爱的女人结婚, 他依然会在背后默默看护这个女人; 和一个并不爱的女人结婚, 他也会努力做一个好丈夫。
我大姐很幸运, 正是张家有心底唯一爱着的那个女人。但是女人有时很容易被外在的东西所迷惑, 这一点跟男人差不多, 我大姐也不例外。儒雅的谈吐, 甜蜜的言语,温和的脾性, 英俊的外表, 瑞安吸引女人的这一切, 家有一样也没有。瑞安就像一块精雕细琢的玛瑙, 摆在家里很好看, 狂风暴雨来临时却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家有则象一块表面粗糙的大理石, 放在门口没人在意, 狂风暴雨来临时, 却可以挡水堵门镇屋压墙, 保护这个家。只是多数人的婚姻, 一辈子没什么狂风暴雨, 或者根本不去考虑狂风暴雨, 所以多数人结婚时还是选择玛瑙而不会选择大理石。
家有第一个从公社里得到教授平反, 教授一家人可以回北京的消息。他和瑞芳结婚不到一年, 瑞芳怀孕家有并不知道, 家有心里庆幸两个人没有孩子, 问题比较简单, 所以他首先想到我大姐, 想到若是瑞安也要回北京, 大队是否应该放行。
从公社回来, 家有直接到沽河中学找我大姐, 学校马上要放假了, 老师学生都忙着写年终总结。家有和我大姐来到小沽河的石桥上, 深冬腊月接近年关, 小沽河水全结了冰, 冰上露出一丛丛干枯的芦苇, 寒风中瑟瑟发抖; 两岸杨柳的枝条光秃秃的, 每隔几棵, 树顶上就会有一个喜鹊窝, 几只喜鹊站在树枝上, 呱呱呱叫几声, 相互间打声招呼, 然后振翅疾飞, 肩并肩或觅食或衔枝去了。
家有转业回到白沙村, 这是第一次单独和我大姐在一起。在外闯荡六年, 而且已经结了婚, 家有见了我大姐, 不再象从前那样, 紧张的话都说不利落: " 竹梅, 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自己要尽快拿个主意, 回了村我要马上通知他们一家。" 家有路上已经告诉大姐教授平反一家人可以回北京, 只要村里盖章同意, 他们连夜可以启程。
大姐秋季接替刘玉昆担任沽河中学校长, 有时会到县里开会, 对国家形势和政策多少有些了解, 知道瑞安一家人回北京是早晚的事, 和瑞安也谈过这个问题, 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自己和瑞安这个在白沙村社员眼里最幸福最美满的家庭, 马上就要面临狂风暴雨, 这个新家, 院墙还没盖好, 能不能挡住狂风暴雨的袭击?
" 家有, 到碾房那边坐一会。" 我大姐没回答家有的问题, 说完这句话, 快步朝碾房走去。
虽是寒冬腊月, 大姐并没有穿棉袄棉裤, 毛衣外套了一件紫色条绒长褂, 依旧那么俏丽, 那么温柔。张家有跟在我大姐身后, 看着我大姐的背影, 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公平, 如果自己和瑞安换个位置, 自己生在北京而下放白沙村, 大姐会不会嫁给自己, 自己会不会为了回北京而放弃我大姐和儿子?
"不会, 绝对不会! " 家有对自己说。
" 你说什么? 什么会不会的? " 大姐听到了家有的自言自语。
" 没什么。你记不记得, 孝亭和他妈刚来白沙村那天, 你带孝亭来这个碾房, 我那天捉了一桶泥鳅, 送给你你还不要。"
" 转眼快十年了, 我那天给亭亭讲这个碾房的故事, 讲大沽河的故事, 希望他将来能跟进士一样, 成为咱白沙村的骄傲, 想不到亭亭真的跟进士一样, 凭着考试去了北京, 亭亭那天还说, 将来要在白沙村, 给我盖一座很大很大的碾房。" 大姐说着, 在碾房南门外大柳树底下那块大石头上坐下, 那天大哥就坐在这块大石头上听大姐讲故事。
家有坐在石头另一端, 觉得我大姐有些奇怪, 这个时候不担心自己丈夫是否会离自己而去, 反而想着那个远在北京的弟弟。张家有如果知道我大姐心底对我大哥的感情, 大概会和我大姐同病相怜。我大哥离开白沙村去北京上学, 我大姐才越来越觉得自己失去的不是一个弟弟, 每每想起大哥, 已经不是单纯的姐弟之情, 这让大姐惊恐害怕, 仿佛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 在任何人面前, 丝毫不敢流露出来。今天在家有眼前, 不知不觉说出这些话, 话一出口,意识到不太合适, 马上打住, 不再说下去。
"你们陈姓和进士本来就是一家。那年我当兵, 友贵叔在我家喝酒, 还特别说过, 白沙村陈姓的人都喜欢读书, 会读书, 张姓的人只会生孩子。"
" 你还说呢, 你和瑞芳结婚快一年了, 也没见瑞芳有什么动静, 你真是给你们张姓丢脸!"
" 我是有先见之明, 知道瑞芳在白沙村也呆不住, 省得麻烦。陈瑞安大概做梦也想不到, 他们一家人这么快就能回北京。"
" 家有, 瑞芳回北京, 你们俩会离婚吗? "
" 应该会吧, 反正瑞芳要走, 我不拦着, 我跟她说过了, 你呢? 你跟瑞安谈过这事没有? "
" 谈过,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要走, 就让他走吧, 白沙村不是他呆的地方, 烧窑, 种地, 挑水, 推土, 天天跟一帮赌鬼酒鬼一起干活, 那点点才气全消磨没了。"
" 别傻了, 他回到北京, 才气恢复了, 你也见不到他了。"
" 这就看他了, 反正我一不会阻拦他回北京, 二不会先提出离婚, 两地分居就分居, 桂香婶和瑞罡叔一个在白沙村, 一个在济南, 分居二十几年, 不是也过来了。"
" 唉, 我看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 张家有想说, 人民公社可能也要发生一些变化, 将来很可能分产到户各家单干, 但毕竟还没有正式文件明文传达, 便岔开话题: " 这事单是咱俩说了也不算, 你回家再和你爹妈商量商量, 有必要的话, 把大家都叫到一起, 就算要走, 很多事情也要先说好。教授住的房子属于大队, 他们一家走了, 房子怎么处理还是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