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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安回到北京, 拜访的第一个人便是英子, 相隔七八年, 物是人非, 二人见面唏嘘不已。
英子事业有成, 已是邮电所副所长, 结了婚, 有个两岁的女儿, 丈夫是邮电总局的一个处级干部, 因为文革中属于造反派头头, 目前停职在家, 接受党组织的审查。
瑞安在白沙村风吹日晒, 烟呛火燎, 满脸沧桑, 与英子当年心目中的那个文艺青年判若两人, 看在英子眼里, 瑞安现在少了一份文艺青年的风流倜傥, 多了一份男子汉的沉稳强壮。瑞安当年不辞而别, 英子一直保留着瑞安留下的那张纸条, 纸条上留言寥寥几句, 但能看出瑞安的绝望: 英子, 谢谢你收留一夜, 实在舍不得离开北京, 但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 多留一刻, 只会给你多添一份麻烦, 再见了, 你多保重。
没有名字, 没有地址。
英子很清楚, 母亲那晚故意大声说话, 其实是说给瑞安听而不是自己听, 英子反感母亲的做法, 又觉得母亲说的有道理, 心想只能第二天跟瑞安解释几句, 没想到瑞安天不亮就走了。开始几天, 英子还有些担心, 瑞安会不会想不开, 象老舍先生一样寻短见, 但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没有任何不幸的消息, 这种担心越来越少。瑞安就象一颗流星, 划过黑暗, 给自己暗淡的生活带来瞬间闪亮, 片刻惊喜, 却又马上消失。在一个一切以阶级斗争为纲, 一切以阶级成份划分好坏的年代, 爱情本来就是奢侈品, 多数时候是阶级斗争的牺牲品和陪葬品, 工人阶级都是兄弟姐妹, 同属一个革命队伍, 无论爱还是不爱, 都可以组成一个家庭,这叫无产阶级感情,英子便是在这种革命思想的光辉照耀下结了婚。
没有人想到老毛死后, 中国的形势会变得这么快, 每个人的命运, 又一次随着革命口号的改变, 跌宕起落。
英子的丈夫, 本来有个幸福的家庭, 单位里也是春风得意, 不料一夜之间, 自己文革中捍卫毛主席批斗走资派的造反功劳, 全变成了反党反对毛主席的罪证。 文革中, 自己紧跟伟大领袖伟大的党, 伟大领袖要打到谁, 自己就冲锋陷阵造谁的反, 如今自己反而成了反党反革命分子, 要接受党组织调查, 让他怎能想通? 想不通也没用, 他是一个不需要任何审判就可定罪的人, 法律根本没有给他这种人申辩的权利, 他是共产党员, 党说他有罪他就有罪。英子的丈夫就这样被闲置起来, 每天在家里借酒浇愁, 喝醉了开始耍酒疯, 撒泼骂街, 甚至拿老婆孩子出气, 本来和睦的家庭, 笼罩在一片愁云残雾之中, 每天经历狂风暴雨的袭击。
瑞安的归来, 无疑给英子带来了一线希望一丝安慰。
瑞清带我大哥到北海划船, 将瑞安和英子的这些事情, 隐隐约约透露了一些, 我大哥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只觉得这些事情, 实在难说谁对谁错, 每个人的命运, 似乎都没有掌握在自己手里, 而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左右着, 不由自主, 伤害着自己, 也伤害着别人, 而我大哥已经清楚看到, 最后受伤害最重最深的, 一定是我大姐。
于是学校一放暑假, 大哥便坐上火车, 连夜赶回白沙村。
回到白沙村, 大哥赶上了农村改革的第一步。这一年夏天, 白沙村开始联产承包, 生产队划分为几个小组, 每个小组由五六个家庭组成, 生产队的庄稼分给各个小组, 除草打药收割都以小组为单位, 小组的家庭以自由结合为主, 这样便出现了强强联合, 弱弱相配的尴尬情况, 大姐和京京自然成为谁也不愿要的家庭, 最后只能和我父母一起, 与另外四个劳力都少的家庭成为一组, 我大姐放假后, 每天也必须下地干活, 多亏我大哥暑假回去, 才减轻了大姐的一点负担。
大哥并没有告诉大姐有关瑞安的情况, 暑假结束后, 瑞清考入北京医科大学, 瑞安进了北京音乐学院。秋收的季节, 瑞安在音乐学院学习音乐理论弹钢琴拉小提琴的时候, 我大姐学校放了学, 晚上不得不和小组的家庭一起, 裹着冷风寒露, 在地里掰玉米, 刨地瓜, 割红麻, 披星戴月一车一车推回家。每天早晨去学校, 大姐几乎都累得爬不起来。而到了年底, 白沙村宣布了一个更加爆炸性的改革措施: 春节后, 白沙村包产到户, 全部土地按人口划分给每个家庭, 以家庭为单位耕种收割, 大队根据每家每户承包土地的数量征收提留上缴国家。
我大姐的苦日子, 真正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