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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娟娟家, 名义上是去看望娟娟母亲, 实际上我是借机与娟娟相会。读大学后, 我和娟娟经常写信, 信里除了大学生活中的趣事。也讨论一些报刊杂志以及学校里的热门话题, 结尾当然会写几句爱你想你夜夜梦见你之类的甜言蜜语。我和娟娟曾就"人为什么活着"这个话题, 来来往往写过十来封信。那时读了几本哲学, 几本孔孟, 几章佛典, 几章圣经, 就以为自己掌握了宇宙真理, 获得了人生真谛, 看清了世间万物, 于是故做玄虚, 抄一些深奥的句子, 列一些晦涩的词语, 自己都不明白, 还沾沾自喜, 乐而不倦。最后娟娟总结了一句: 人活着是因为贪生怕死! 我觉得比所有那些绕来绕去深奥无比的文字都简单精辟。
我和娟娟的关系, 娟娟看得比我远, 考虑比我周全, 想得比我现实: 她始终担心我们俩毕业以后不能分配在一起。象她这种地方师范学院, 分配到首都工作根本不可能, 而我毕业后会努力争取留在北京, 我那时把爱情婚姻想得非常单纯浪漫, 相信两情若是长久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 于是山盟海誓, 甚至将汉乐府民歌也搬了出来: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
娟娟听了我这些表白始终半信半疑, 说我在北京久了会变心, 见到我总是小心翼翼, 和我保持一定距离, 或许我这人天生一幅轻佻散漫样子, 说话做事不像大哥那么稳重踏实, 我总觉得娟娟相信我大哥多过相信我。
我和娟娟恋爱, 也不想让父母知道。一来还在上学, 二来怕父母干涉。就算双方家长都同意, 他们一定会按照沽河两岸那套习俗, 兴师动众, 给我和娟娟举办定亲宴席, 让亲戚朋友街坊邻居都知道, 给我和娟娟上一道无形枷锁。那样的话, 我和娟娟虽属自由恋爱, 两家又有亲戚关系, 但彩礼一分不能少, 这是礼道, 否则就是看轻人家的闺女, 然后我就象白沙村的年轻人一样, 身上多了一项任务: 过年过节带上礼物去拜访娟娟父母。想到这些, 我就会头疼, 觉得上了大学, 还要父母为我的婚姻花钱, 很无聊很俗气很丢脸。
为了让娟娟相信我, 向娟娟证明我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我邀请娟娟暑假来北京, 我们一起爬长城, 让万里长城见证我们的爱情, 娟娟欣然答应。
八九年的春天, 注定是一个永载史册的春天, 这个春天, 改变了中国, 也改变了世界。开学不久,胡耀邦去世, 由此点燃了知识界愤怒的烈火。首都大学生悼念胡耀邦的活动, 迅速演变为反对贪污腐败, 惩治官倒, 要求政治改革的游行示威。从中关村到长安街, 从清华北大到师大人大, 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 一经中央电视台播放, 全中国乃至全世界都跟着沸腾起来, 全球各地媒体开始聚焦中国, 我也成了这些镁光灯下一个小小的焦点。
我是我们系里游行示威的组织者和指挥者。这场运动一开始, 我想起小时候父亲经常对我说的一句话: " 儿子,你生有异象,你一出生, 天降甘霖, 解除了沽河两岸百年大旱, 你生在太阳底下, 从草垛里爬出来居然平安无事,白沙村百年前出了一个举人,后来一代不如一代,白沙村将来就靠你了。" 我觉得父亲的预言, 就应验在这场运动, 不仅白沙村要靠我, 全中国都要靠我了。所以在这场运动的中期, 学生们偃旗息鼓, 游行示威基本平息, 多数学校复课以后, 我骑着自行车在人大师大北大转了一天, 校园里的平静让我感到窒息, 我觉得这场运动不能就此结束, 于是我给这场运动的最高学生领导组织--高校学生自治联合会--写了一封信, 信中提出, 只有通过绝食, 才能将这场运动重行掀起, 才会达到我们的目的。
我这封信递进去的第三天, 高自联宣布首都大学生赴天安门广场绝食, 直到政府同意与学生开诚布公对话为止。这场绝食持续了三个星期, 最终以流血收场, 我在班里最志同道和的女同学我们班的班长, 子弹穿过她的胸膛当场死在我身后, 成为这场运动结束后, 我心中最大的遗恨, 一生的污点, 挥之不去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