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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忙捂住大哥的嘴说道: " 好啦好啦, 别喊了, 坐这里太显眼, 咱到那边沙滩去。"
两人走下礁石, 礁石西面的沙滩, 与礁石之间隔着十几步宽的海水, 大哥便脱掉鞋袜交给大姐, 把大姐横着抱起来, 象是抱着一个要入洞房的新娘, 趟过水面, 走向那片金色沙滩。此时此景, 在大姐的心里, 仿佛是二十年前大沽河里自己抱着大哥走过白沙滩的再现。斗转星移, 从大沽河到圆明园到大海边, 从白沙村到北京到青岛, 当年自己抱着的那个小男孩, 如今已成堂堂男子汉, 可以毫不费力抱起自己, 为自己撑起一片蓝天。这一刻的幸福, 实在不是任何语言能够表达, 大姐只希望这一刻时间可以停止, 海水可以冻息, 天地从此凝固, 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流到腮前, 从腮前流到唇边, 在唇边化为一丝丝亲吻, 流入大哥的心田。
金色的沙滩, 潮水退后还没人走过, 平整干净, 散落着一枚枚五颜六色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鹅卵石和贝壳, 大沽河的白沙滩上花样没有这么多, 二人拣小一些的装了多半汽水瓶子, 灌满海水, 看看太阳已经变成一个大圆圈, 浮在远处的山峦。大姐明天还要上课, 两人恋恋不舍离开沙滩, 大哥开车送大姐回白沙村, 回来已是半夜。
我还坐在客厅看电视, 大哥叮嘱了我一句: " 孝来, 我和大姐的事, 你有什么想法跟我说就行了, 别在大姐跟前说那些让她伤心的话。"
" 我是怕你们俩越陷越深, 将来受伤的还是大姐。" 我说出了最后的担心。
" 行了, 家里的事你别管, 开学后好好读书, 少掺和政治活动, 有机会申请出国留学。你那些激进思想, 留在国内会毁了你。" 大哥说完回到自己房间。
大哥最后这句话, 对我是个很大的触动, 出国留学, 成了我回校以后唯一的希望, 最大的目标。
大姐回到白沙村没过几天, 刘玉昆亲自来到我家, 告诉我父亲钱局长非常喜欢我大姐, 愿意尽快定下这门亲事。我父亲高兴得拉着刘玉昆的手, 一个劲地称谢, 让我母亲布置酒菜, 二人喝得酩酊大醉, 晚上我大姐下班回家, 父亲酒醒过来, 到隔壁大姐家里兴冲冲告诉大姐这个消息, 谁知大姐却说, 钱局长年龄有些大, 人又胖, 不想应这门亲事。
父亲一听就火了, 纵然脾气好, 这次也忍不住骂大姐: " 你都快奔四十的人了, 还不知天高地厚挑三拣四, 以前看的那些你嫌弃人家, 我也不说什么。钱局长人材品貌那里配不上你, 人家又是财政局长, 只要说一句话, 要什么有什么, 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比你大个十来岁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还指望天上掉下个状元郎, 带一顶八人大轿来娶你? 你让我在刘校长面前怎么交代? "
" 我自己去跟刘校长说。" 大姐也觉得对不起父亲和刘校长的一番苦心, 跟着父亲来见刘玉昆, 心里想着编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
刘玉昆正坐在饭桌前喝茶, 看到我大姐, 忙问道: " 竹梅, 钱局长没问题, 你觉得怎么样? "
大姐在饭桌上坐下, 端起茶壶一边给刘玉昆添茶, 一边说道: " 刘校长, 实在不好意思, 让您又费心又跑腿。钱局长这个人条件太好, 我带个孩子, 怕拖累了人家, 我又舍不得离开沽河中学, 您在钱局长面前帮我解释几句。"
母亲对大姐的亲事并不热心, 接口说道: " 也是, 俺也舍不得孩子离开我们。京京, 你妈带你去县城住, 你去不去? "
" 我不去, 我要跟着姥姥。" 京京搂着我母亲的脖子, 毫不犹豫地回答。
"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 这事不着急, 大家慢慢商量。" 刘玉昆知道我大姐并不是那种攀附权贵的女人, 这也是他尊重我大姐的原因。听了我大姐的解释, 以为我大姐是嫌弃钱局长年龄大, 又不能这么讲, 所以拿孩子做借口。
刘玉昆回到县城, 向钱局长婉转表达了我大姐的意思, 钱局长却对我大姐念念不忘, 几次托刘玉昆转告我大姐, 他愿意等着我大姐。可是任我父亲如何劝说责骂我大姐, 大姐就是不答应。
父亲根本不相信大姐拒绝的理由, 大姐一定有事瞒着他不肯讲。母亲根本不关心大姐的婚事, 甚至不希望看到大姐再婚, 唯有一个人, 或许了解大姐的心事, 可以劝说大姐, 父亲决定找这人帮忙, 没想到却给自己惹来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