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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子妈没有办法, 只好顺从友贵的主意, 与老闷有了河子。大姐母亲去世以后, 河子妈曾有与友贵离婚, 与我父亲结婚的想法, 但是两个人都知道, 如果那样, 友贵不可能让二人在白沙村安稳地呆下去, 何况二人都有孩子, 为了孩子, 两人只能暗中来往。父亲故意与张寡妇显得很亲很近, 掩盖自己与河子妈的关系。谁知张寡妇后来煽风点火, 逼得父亲不得不再次结婚, 河子妈自知不与友贵离婚, 与我父亲不可能长久, 所以在我父亲找人说亲之时, 决心要一个孩子, 当然她并没有与我父亲商量, 父亲结婚不久, 河子妈与友贵闹离婚, 父亲才知道河子妈怀了自己的孩子, 但为了两家的日子, 两人都心照不宣, 白沙村的人都以为铁梅是河子妈与老闷的闺女。
河子妈跟别人有了两个孩子, 依然跟着友贵安分守己过日子, 这让友贵很是感激, 看到铁梅那机灵可爱的样子, 友贵也不再追究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老闷的了。所以当河子妈告诉友贵铁梅是我父亲的女儿, 友贵并没有生气, 反而象卸除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当年隐瞒伤势把河子妈从我父亲怀里抢过来, 友贵自觉对不起我父亲河子妈, 尽管孩子不是自己的, 结婚这么多年河子妈毕竟给了自己一个完整的家, 死后有人为张家延续香火, 过年过节有人为自己烧纸上坟送吃送喝, 不像那些孤魂野鬼, 在阴间居无定所, 忍饥挨饿。但是自己死后, 河子妈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铁梅还小, 需要有人照顾, 所以死前几天, 友贵才在大队办公室, 告诉所有村干部, 铁梅是我父亲的女儿, 当然是希望自己死后, 我父亲可以照顾她们母女。
张寡妇知道了这一切, 实在不甘心, 在我母亲面前添油加醋, 说河子妈就是潘金莲, 淫荡下贱, 吃饱喝足不干活, 专会勾引男人, 现在友贵死了, 铁梅又是我父亲的亲闺女, 河子妈还不夜夜点着灯在炕上等着我父亲, 那个男人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张寡妇就差说我父亲是西门庆了。
我母亲此时与父亲结婚已有十余年, 不再象刚结婚时那样, 听张寡妇几句话就信以为真与我父亲大吵一场。我父亲诅咒发誓, 说河子妈怀上铁梅是在自己与我母亲结婚之前, 结婚以后与河子妈彻底断绝了男女关系, 绝对没有苟且之事。我母亲掐指一算铁梅的出生日期, 相信父亲没有说谎骗她。可是现在友贵死了, 我母亲还是不放心, 怕二人旧情复燃, 一定要我父亲写一封保证书, 保证今后绝对不与河子妈来往, 不许踏进河子妈家半步。我父亲没办法, 又不想为此事与我母亲吵闹让左邻右舍看笑话, 说自己可以不与河子妈来往, 但是母亲必须允许两家的几个孩子照常往来, 母亲也清楚我们这些孩子从小一起玩耍长大, 阻止我们来往既无必要也不可能, 便答应了父亲的条件。父亲放倒饭桌, 找出一张过年写对联剩下的大红对联纸在饭桌上铺开, 研好墨, 用写对联的毛笔一字一句写道: 我陈瑞祥对天发誓, 今后绝不与河子妈来往, 若违此誓, 电打雷劈。
父亲写完念了一遍, 母亲将保证书收好藏好, 觉得这张保证书比二人的结婚证书还管用还可爱, 仿佛有了一道金箍咒, 从此可以高枕无忧, 心满意足高高兴兴忙活着给我父亲炒菜做饭, 我父亲苦笑不得, 对我母亲爱也不是, 恨也不是, 只有摇头叹息。本来友贵在的时候, 父亲还会抱着我到友贵家喝酒, 与河子妈见个面聊几句话, 但自友贵去世以后, 反而完全断绝了与河子妈的来往, 河子结婚, 我父母都没有参加, 只有我和大姐去帮忙, 河子妈生活有困难心里有委屈, 只能跟我大姐讲。
我大姐对这些恩恩怨怨瓜葛丝连比我清楚, 看不惯我母亲的这些小心眼, 与河子妈反而象母女一般。父亲这才决定找河子妈帮忙, 劝说我大姐。
父亲去找河子妈, 我已经回到北京, 重新开始大学生活。
校园里死气沉沉, 往日的热血已经冷却, 莫说六四, 民主自由人权都成了禁忌话题, 校园生活简化为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 教室为中心, 宿舍和食堂为两个基本点, 每天的时间都在这三个地方度过, 连到操场踢球跑步我都失去了兴趣。但是白天压抑越大, 夜里做梦越多, 而梦境总是与死去的刘君有关。
有一天晚上, 我走在宿舍筒子楼黑暗狭窄的过道, 在604寝室门前停下。604寝室是我大学第一年的宿舍, 门呈淡淡的米黄色,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整扇门很干净, 我的眼睛落在门中央宿舍号码6和4之间那个“0”上。那个“0”字是一个哭泣的表情, 那是我停学回家离开这间宿舍时, 用红笔在“0”的空心里画的, 一年多过去了, 这个哭泣的“0”字,一点没变。
推开米黄色的宿舍门, 眼前一亮:宿舍大小没变, 却显得很豪华, 原来的上下床变成了单人床, 每张床上都盖着一条崭新的棉被, 棉被跟宿舍门的颜色一样, 也是米黄色, 蓬松柔软, 有些暖昧, 点缀着一些很大的花朵, 像玫瑰, 像牡丹, 像杜鹃, 像山茶花, 我也看不清到底是那种花, 但都是白色。靠门的一张床上躺着一个女生, 可我并不认识她。
" 同学, 你是谁, 这是男生宿舍, 你怎么躺在我床上。" 我问她。
" 老弟, 你不认识我了?你忘了, 去年我们一起游行, 从天安门回到学校宿舍, 我实在太累了, 躺在你的床上睡了一夜。" 她说话的声音很大很清晰, 嘴角却一动不动, "你记不记得, 我们走在游行的路上, 一边喊口号, 一边憧憬着未来, 说好要一起读研究生一起出国留学。" 她一字一句说着, 嘴角还是一动不动。
" 不是, 不是, 你不是她, 她已经死了。" 我心里在喊, 上前去推她, 她坐起来说道: " 我没死, 我这不是好好坐在你面前。"
" 娟娟, 怎么会是你! " 我张开双臂去抱娟娟, 却抱了一个空, 人也惊醒, 知道又做了一个梦, 一个刘君和娟娟分不清的梦。醒来我给娟娟写信, 但是所有的话似乎都是对刘君说的, 信没有寄出去, 我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念着刘君的名字, 默默地把信烧掉。
又一天晚上, 我梦到刘君身著诸葛孔明的衣装, 轻摇鹅毛羽扇, 坐在轮椅上向我挥手。我身披盔甲, 手握剑戟, 冲向敌阵, 远远的看到一幅白色幔布, 两边各书四字: "有心报国, 无力回天", 中间一个大大的"哀"字, 我在厮杀中惊醒, 耳边还响着刘君念的这首诗:
武侯大名天下知, 三足鼎立隆中计
七擒孟获边邑定, 六出祁山心不移
可怜一生补天意, 命运不予身先死
长星殒落难归土, 夜半入梦卧龙书
前后出师表中字, 铸我一身铁甲衣
祁连山下鼓声震, 玉门关外烽烟起
火映金甲方阵固, 风吹战车旌旗舞
车前不见偃月刀, 阵后能闻方天戟
饮血断发挥金鞭, 剑气森森飞铁骑
匹马归来五更月, 前世今生一梦里
前世今生一梦里, 刘君日日夜夜出现在我的梦里, 伴我度过了开学后那段最压抑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