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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巷
成都少城原是清朝满清贵族居住的地方。经历几十年沧桑变迁,窄巷的泥地已经不平坦,那里曾是一个姑娘的世界。上学、回家;回家、上学,总是低头一次次走过。这里她送走父亲,他再也没有归家,没有人告诉他走后的情况,她却牢记送他到巷口,他没有回头。
她们住在窄巷的街口,薄薄的木板墙漏着大大的缝。妈妈生下弟弟,他是这家唯一的男丁,他虽是个婴儿,却是妈妈和全家的精神支撑。姐姐爱他嫩嫩的小脸、爱他湿湿的尿布,这没有见过父亲的孩子,这个小不点,她突然发现爱是这么容易,爱是一瞬间发生的神奇。他不是爱哭的孩子,不懂妈妈不在家意味着没有奶吃;婆婆用米汤喂他,勉强糊弄他一下子。下午因饥饿啼哭,却不明白哭断肠也没有奶吃。
遭冤枉受罪的岂止父亲,可怜的小弟弟来到人世就是狗崽子。其实 也不必抱怨,对门几个工人家的老奶奶,每天一大早背着大背篓,出城拾取柴火,靠它煮饭过日子。她们家的孩子,衣着破烂,满身泥土,窄巷的泥地就是她们的游乐场。姑娘的家怎么说也比他们好,弟弟总是干干净净,家虽破烂,却整整齐齐。这里,分不清谁是被打倒的“反革命”,谁是翻身得解放的国家主人。 这里居住的人都没有油纸伞,撑不起雨中的优雅。只有赤脚和斗笠,溅起满地的水花;缩着头飞跑,哪能管跌倒在水里的女娃。雨里的窄巷街口最有诗意,满街奔跑的人演绎着生活的勇气。如遇大雨瓢泼,十分钟平底涨水三尺,要不是街口的一眼井,不知会是什么样子;大雨中个个挽起裤腿,在齐膝深的水中挣扎前行。姑娘家的破楼,这时起了作用,就算雨再下一小时,也不会淹过头顶。请大家进来躲躲,不过是顺水人情。
姑娘又小又丑,称得上长不大的丁香,她不会吸引谁的眼球,也不会给谁留下记忆;尽管她眼里结的不是愁怨,却结着和“愁怨”拼音相同的字眼。放学走过前面巷口的破房,那里的街道已坑坑洼洼,往前是开着大门的“十家大院”,里面有个比她大些的工人家女孩,她说农民进城卖菜,在城外河边清洗、整理,丢下老叶、粗杆。一个是坏人的女儿,一个是主人的孩子,她们不懂身份差异,相约同去捡菜,也给家捡点新鲜。再前面一段是关着门的小院,那是干部的新家,低头走过最好,不敢去惹麻烦。往前,住的又是穷人,不知是翻身的主人还是“罪犯”的家属。那里有一个大粪坑,没有遮拦,男人在此小解,女人在这里倒马桶,正常而方便。聚集着苍蝇、蚊子、害虫,散放臭气,也算风景一段。这风景离家已近,姑娘盼望能有六分钱的面当晚餐,可六分钱多难挣啊,哪能常常一碗。
不管怎样,有吃的就好,哪怕还饿一点。弟弟在慢慢长大,他可以吃米糊糊、可以吃稀饭,再也不会哭啼,乖乖地等着妈妈回家。婆婆的小脚,步履蹒跚,所有家务活都靠她一个人的肩,洗衣、买菜、整理、煮饭、带孩子,没有一句怨言。还问别人有没有办法挣钱,让孩子有顿饱饭。看到孙女湿淋淋回家,她心疼,却无言。赶快用旧衣擦拭,弟弟过来帮忙,姐姐心里多温暖。妈妈做一道矮门,把弟弟阻拦在家,她不敢让他乱跑,从小就要学会规规矩矩,绝不乱说乱动,才能安全。活下去多不容易,千万不能麻痹大意,要是孩子的父亲回来,该有多么欢喜。
窄巷,多么温暖的地方,别看它又窄又脏,它能为多少人遮风挡雨,给她们活下去的希望。别以为它没有一点浪漫,一家人平平安安,等到团聚就是最辉煌的浪漫。浪漫没有等来,等来的却是永远离散。妈妈没有掉泪,或许她早已预见;女儿却哭得泪水横流,失去最爱的人有多惨。窄巷却还有故事,对面工人的孩子因一点小事被判刑十五年。大家惊呆了,为什么“坏人”和主人这么平等。是应该把“坏人”杀尽,还是工人根本不是主人。这中间有什么韵味?窄巷的小树不明白,窄巷的破屋弄不清,是不是哪个机器,调错了一颗大大的螺丝钉。
十年后,姑娘的泪还没干,通知说父亲是冤案,真是错乱得太离谱,一人被冤,六人受难,这道题怎么计算?
今天的成都窄巷子,模样全变,有谁知道它从前的模样,有谁知道它曾经的悲惨?不如学习“雨巷”,也来写上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