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调的人和不靠谱的时代(下)

作者:武振荣  于 2010-7-12 10:17 发表于 最热闹的华人社交网络--贝壳村

通用分类:热点杂谈|已有1评论

不着调的人和不靠谱的时代(下)

——评36集电视连续剧《手机》

武振荣

 

(七)拧巴的女人:

 

过去的“革命时代”,“女人能顶半面天”的思想反映在文艺作品里,往往会过头,在如《杜鹃山》、《龙江颂》一类作品中,女人尿得甚至比男人还高;可在眼下这个“娱乐时代”,女人都成为男人的附属品。于文娟、李燕就是标本。如果说剧里也有一个例外的话,那就是吕桂花可不是牛三斤的附属品,她还保持“革命时代”里女人压到男人的强势,但进一步的研究却发现,其所以如此,是因为“经济基础”不支持牛三斤,所以,吕桂花才为剧里唯一的一位强势女人。假如,牛三斤不是三矿的下岗工人,而是矿长,我想吕桂花是强不起来的。看一看,山西那些腰缠万贯的黑矿长,哪一个不包几房二奶呢?

 

和电影《手机》对比,《手机》电视剧有了重大改变,刘丹没有成为费墨的二奶,伍月也不是第三者,所以严守一、伍月、费墨、刘丹都保持着“正面形象”,但是,我以为在作了如此改变后,《手机》里的女主角们虽然卸掉了许多道德嫌疑,却又拧巴了人物的个性。所以,我说《手机》作为电视剧表现出“拧巴”的女人,被电影里“放荡”的女人更具有悲剧性。

 

剧里,编导借用美学教授费墨的口提出了拧巴女人的问题:“女人,为什么美丽而又奇怪?”事实上,一部《手机》就是这样编排女人的。不信,你看剧里的女主角们那个不美丽?于文娟是女人中的人梢子,漂亮、文静,虽然是现代女性,但却恪守妇道,不仅对丈夫惟命是从,而且对奶奶也是百般的孝顺,一进家门,就给奶奶梳头,以至于奶奶视她为亲孙女。为了当好名人丈夫的夫人,她知道了如何去抓丈夫的根,所以,最后,她虽然和丈夫离异了,但是,没有割断和奶奶的联系,在她生下孩子后,派弟弟于文海偷着去严家庄,把孩子的照片送给奶奶,并且要奶奶给孩子起名。一个生于常州城市的女性,为维持自己的家庭,竟然变得比传统女人还传统,这不是拧巴是什么?

 

在剧里,于文娟的拧巴显得如此的自然,人们看到的一点也不别扭,就如同一颗拧巴的树,本身就是自然长成的一样;可 在费教授的妻子李燕那里,拧巴女人是如何的不成体统——给人以强烈的印象。她也是名人妻子,但是和于文娟不一样,她抓住了“名人都爱装”、都爱面子的特点,把自己的教授丈夫当孩子训,并且动辄就挠脸。剧里有特别的一节,写李燕随着丈夫到严家庄后,见了严守一的嫂子,就立马向她学习“两只手挠”丈夫的技术,可以说是丢人到家了。但是,即使这样,她又是人们同情的对象。她懂得“男人岁数越大,资本越多,女人岁数越大,资本越少”的道理,所以,对于自己的丈夫的出轨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即使身体不出轨,“精神出轨”都不行。所以,竟把就未来的儿媳妇当成为丈夫的二奶防,弄的费教授苦不堪言。

 

她的名言是:“文艺界的人都不靠谱”,用这样的话提醒于文娟,并且和于文娟“结盟”,而费教授就最怕的就是这一点。她经常给于文娟过方子,并且在于文娟离婚后,她很快又成为沈雪的“盟友”,指导沈雪抓住严守一的捷径——讨好奶奶,而要讨好奶奶,“给奶奶梳头”——可见,她是一个用心生活的人。

 

尽管如此,她的生活并不如意,在“活守了5年寡”后,她试尝红杏出墙的滋味,于是,背着教授交了一位网友,谁知道这家伙是一个骗才、骗色的专家,多亏了刘丹帮助,要不然她将和于文娟一样,“男人出轨,女人出门”。在《手机》里,她是“好虚荣”的中国社会一个活标本,以至于费墨叹道“虚荣害死人啊!”

 

和电影不同,在电视剧中,伍月不是第三者,是娱乐圈里一个想凭着自己实力成为明星的一为正面女性,可是呢?她的单纯和可爱使她根本就不认识她生活着的社会水有多浑。也许是针对她把,“有一说一”栏目展开了“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还是“嫁得好不如干得好”的大讨论。“有一说一”是“一档子人文关怀的节目”,但是,在列出如此的讨论话题后,它还能够追求高雅的人文目的吗?事实上已经流落到在“地摊上贩卖八卦”(费墨语)的境地了。可不是吗?在八卦的地摊上,人的命运被放在了“吉”和“凶”的中间;而“有一说一”把女人放 到了“嫁的好”和“干的好”之间,不是模仿八卦,又是什么呢?

 

伍月虽然不承认“嫁得好”是女人的正确选择,但是,她为尽快解决母亲的北京户口问题,却违背自己的意愿,走上了“嫁得好”的“闪婚”之路,更惨的是,她此前还被周总包养过。无论就个性和出身看,伍月都是一个有志的青年女性,她不但人漂亮,而且也很有实力,是一个天生的节目主持人,可是,她在“有一说一”节目的选秀活动中,受到了侮辱和打击,最后不得不“放逐”。

 

就气质分析,伍月是一个冰清玉洁的人,但是,可悲的现实是她没有逃脱得了被人糟蹋的命运。在传统社会里冰清玉洁的女人,可以守身如玉,可伍月所生活的时代不允许这种人存在。严酷的现实被迫她趟男人们的浑水。在这里,我假设伍月是一不着调的人(就如同从段总车里面蹦出的那五、六个“果儿”),我想她早就火了。

 

伍月是剧里女性中唯一的一个敢于斗争的女人,并且 斗争中也颇有手腕,譬如她跟过去包养她的周总见面时,从严守一那里借来了电视台偷录设备,可她绝对没有想到,当她 利用电视台设备在整理自己的材料时,机器的备份功能使她的材料落到了薛导的手里,而后者就是拿它要挟伍月,要她的色。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虽然在剧里也曾经下了恨话:“谁要毁了我,我就毁了谁”,可她一个孤立无援的女子,可以毁得了谁呢?结局是她被毁了,彻底地被毁了!

 

刘丹是一个时髦的研究生,可她怎么也是不着调的啊。起先,他要叫板曹雪芹,而后又参加什么“巨无霸美女选拔赛”,在谈恋爱问题上更不靠谱,一会看上父亲,一会儿又爱上儿子,是“新新人类”中的一个典型品种。

 

(八)破败的农村

 

《手机》是一部反映都市生活的戏,但它有一个特点,不是把全部剧情集中 在都市,借助于严守一——这个出身于农村的名人线索,同时引带出了农村生活的剧情;分析它,这是一种“掺沙子”的表现方式, 在都市剧里掺了农村生活的“沙子”,几乎 每一集戏里都有农村的戏,而农村的戏都集中 严家庄。观看这部戏,如果人们看不到农村的破败景象,就一定是眼睛患了白内障。

 

农民不淳朴了,不厚道了,不安分了,也不可爱了——这个就是《手机》表现了的农村;对此解读,如果你发现这就是经过了30年改革的农村之现状,那么可以说,农村的破败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严守礼——小名黑砖头,是农村里一个极有代表性的人物,他是一个农民,但是对种地没有任何兴趣,他对费墨教授说“我是农村的知识分子”的话一点也不假,他“三十六计藏一心”,为农村“埋没”了自己而耿耿于怀。他的弟弟 在北京,是名人,他就以此卖乖,俨然以名人自居。关于这一点,戏里有这么一节。当一个乡党问他:“守礼,严守一今晚还上电视说话吗?”他怎么回答呢?“你问的就不对,你应该问,‘严守一他哥,你弟弟今晚还上电视说话吗?’”瞧,他就是这副德行!老路买了个手机,他就说:“你在北京没有人,打给谁呀?”

 

他是严家庄的一个赌头,在 赌博成风的农村里,尽出风头。当黔驴技穷的派出所在以巡逻抓赌的方式欲禁止赌博时,他倒好,借着“派出所所长孙安全(名叫“安全”,实际“不安全”)是守一小时候同桌同学”这一点,就吹:“我还怕他不抓呢?抓咱们,不是咱们的麻烦,是他们的麻烦……”,进去了,“还得管顿酒呢?”在这里,农村赌博成风和司法败坏都给表现出来了。《红楼梦》里,通过“葫芦僧乱断葫芦案”一节反映了18世纪中国社会司法的腐败,《手机》也是一样,“蹲局子”(奶奶语)和“放货”(郑乡长语)都是“一句话”,表现了目前中国社会败坏的真相。

 

在《手机》里,作者可以说是用类似于“正面人物”的手法刻画北京的严守一,但是,当严守一扎在农村的根被刨了出后,严守一的亲哥哥严守礼却是被作者用类似于“反面人物”的方式描写的,这样一来,如果我们对一个亲娘养的亲弟兄的理解不局限于戏里面的镜头的话,那么,对于严守一这个明星的没有爆出来的发迹的历史,就可以用想象的方式填补之。所以,如果我说严家庄的严守一就是严守礼的话,其话并非瞎说。

 

看《手机》这部戏,还有一个方法,就是把它同20多年前宣扬的“农村改革”的影视作品联系并且对比,这样才可以看出名堂。20多年前,中国农民为了“发家致富”拼命地给地使劲,以为地里就埋着金子,可是20年后,他们已经认识到地里埋的不是金子,而是自己的穷根子。发家致富的门道不是“守”着地(严守一这个名字的意思也可以如此理解),而是走出农村,在城里去捞钱。结果呢?农村空了,成为留守村;《手机》就反映了留守村的现实。戏是如此安排的,严守礼的奶奶在牛三斤他爹临死前,已经看出了他要“老”的迹象,于是,特意地包了水饺,叫孙媳妇给送去,并且叮咛:“看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你赶紧回来,告诉我一声”。可是呢?孙媳妇根本就不当回事,在路上,把一个为死人准备的老食给狼吞虎咽地吃掉了,以至于,牛三斤他爹临死前连一口饭也没有吃上啊!更不用说,他死时,没有狗大的一个人在场,牛三斤一家三口在远离严家庄的三矿卖水饺哩!诸位:就是这个写实的镜头,把农村“空”了景象给活脱脱地表现出来了!

 

在我们中国,农村是中国道德的一个载体,“皇天后土”连带的是“民风淳朴”,可在《手机》中,你可以看到皇天后土,但是再也看不见民风淳朴了。是作者和编导故意要揭农村的黑幕吗?不是,其实,要说揭黑幕的话,那么,《手机》是要揭“影视圈”的黑幕,对于农村(严家庄)只是写实而已。在中国目前的农村,“破旧俗”的时期已经过了,因此,过去被中国共产党列为“旧俗”的东西(比如哭丧)人们却要刻意的保存,好像那里面有着道德的金子。

 

在《手机》里,农村的情况就是如此,一旦农村“老”了人(死了老人),做儿女的就要大肆的操办丧事,一定要弄得风风火火。一户这样作,各户都效仿,以至于互相攀比,弄出了旧俗根本就没有的新花招。老人们死了后儿女们哭,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 在近几十年的时间里,传统亲情的淡薄使得儿女们哭不出来,于是,就有了哭丧的“专业”。《手机》里,路之信要去哭丧,别人问他干什么,他回答:“让我去演出!”

 

的确,在“ 哭丧专业户”形成之后,哭丧的古老风俗虽然还存在,但是它的灵魂——用哭的方式强化血缘之间的亲情——却丧失了。既然这样,作儿女的死了父母,出钱顾请人代哭,那哭丧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的评论是,经过30年改革,农村的一切都变了,不是变得越来越靠谱,而是越来越离谱。在严家庄,青年农民不想呆在农村,都想飞出农村,没有飞出农村的农民,不是想靠赌博赚钱,就是靠哭丧捞钱,哪有心思去种地呢?观看完全剧,只有一个安心农村、手不离锄把的农民,她就是奶奶啊!

 

严守一在灯红酒绿的北京想着农村,原因是什么呢?唯一正确的回答是:“他不在农村”。所以,儿时的农村对他来说,才是一副画;看着这副画,“江湖险恶”“生活陡峭”的现实就得到了一种心理上的平衡。所以,他那句“我一辈子都想守着奶奶”的掏心窝子话,是对自己在现实生活中漂泊不定境况的一种精神上的把握。 剧里,我不以为严守一又在说谎,我倒认为他是说了真心话,可他,如果实践了真心话,像奶奶一样的呆在严家庄,他那一张脸——“全国人民能都认识”吗?

 

(九)结束语

 

《手机》一剧中的人都好像都没有思想,其实,《手机》把人物的思想像盐放进饭里那样地放进镜头里了,因此,那种思想你只有用心捉摸,才可以获得。剧的末尾,严守一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严家庄的夜幕是从地上升起的,北京的夜幕是从天上落下来的”。我对此的解读是:中国的黑暗是从“上头”来的。这样,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作者及编导点出了问题的实质。

 

正如“搜狐娱乐”所介绍的那样,《手机》的几位主要演员都是“帝”“后”一级的当红明星,他(她)们杰出的演技我只能佩服,我特别要说的是导演在选择者配角上,也可以说做到了尽善尽美,以至于给我形成了下述印象:严守礼、于文海、牛彩云、路之信等角色人物好像不是挑选出来的,而是生活里的真人,有关他们的故事好像是照着他们的长相和模样编写的(全篇终)。

2010-6-9(《自由圣火》首发 转载请注明出处并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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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1 个评论)

3 回复 yulinw 2010-7-12 18:44
谢谢作者把“手机”的脉络和想说的细细缕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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