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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做人,人们立马就会感慨:做人难,难做人。可见人们对于做人,还是颇有苦水的。
在中国漫长的封建社会,儒家的“五常”之道,一直作为做人的道德准则,既是惟一的,也是至高的。即便在目下,一些具有较高文化修养的知识分子也依旧将“五常”作为他们安身立命的行为准则。
“五常”是什么呢?“五常”就是“仁、义、礼、智、信”。
“仁、义、礼”,为孔子所提出,孟子将其延伸为“仁、义、礼、智”,到得董仲舒,又将其扩充为“仁、义、礼、智、信”。
何为仁?
仁者,仁义也。指在与另一个人相处时,能做到融洽和谐。有人简而言之,说,能够爱人,即为仁。
何为义?
义者,人字出头,加一点。是说在别人有困难、有危险的时候能出手出头,帮人一把,此即为义。
何为礼?
礼者,示人以曲也。己弯腰则人高,即为礼。简单地讲,敬人即为礼。
何为智?
智者,知也。把平常生活中的各种东西都琢磨透了,就叫智。
何为信?
信者,人言也。所谓信,就是“一诺千金”,就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五常”之道,说起来也没甚复杂,可若身体力行,恐怕就没几个人做得到了。所以,“五常”之道,只在许多人的嘴巴上挂一挂,而已。
我从来不认为儒家的东西都是好东西。但这个“五常”之道,就规范做人而言,还是极有意义的。按说,在中国的文化里,有了这“五常”,中国人在做人方面应该 是很优秀的。可是,如果我们睁开眼睛说话,那我们就得承认,即便单就做人,中国人实在做得不够好。为什么会这样子呢?有人给出的答案是:说现如今的中国人 谁还知道有个“五常”?即使一些读书人知道,也仅是知道而已。
这话听起来的确不那么舒服!这样大的事儿,这么厚重久远的文化,怎么会不知道呢?即使普通百姓不知,那读书人也不能不知啊!当然,仅仅做到知,并不起作 用。起作用的是,作为读书人必须身体力行,作个表率,而不是挂在嘴巴上,作为知识来炫耀。读书人只知不做,堪比犯罪,实在不可原谅。至于读书人未能广为传 播,则未必算他的过失。毕竟他们只是个读书人,而非一个教书人。教书的人是有这个责任的,可学校却未必支持、鼓励,甚至允许他这么干。学校培养的孩子不是 教他们如何做人,而是培养会考试的机器人。
中国人做不好人,不只是因为遗失了“五常”,还有我们的学校和家庭都负有不可推卸的教育之责。
中国是个古老的国家,古老未必完全地值得我们骄傲,可是其间的文化的确有很重要的部分,就像“五常”这样的部分,被我们遗忘和丢失,真是不可饶恕。也许我 们可以再把它捡回来,可丢失容易,捡回则难。难就难在“人心不古”,难就难在“世风日下”。整个社会所弥漫的都是这样一股风气,这样一种人品,“众人皆醉 我独醒”,醒了也白醒,醒了也没用。
如果儒家的“五常”,我们做不到,也做不好,那佛家的“五个基本条件”,恐怕就更不是我们所能做得到、做得好的了。
佛家做人的“五个基本条件”是:
不杀生
不偷盗
不淫邪
不妄语
不饮酒
佛家做人的“五个基本条件”,其实是对应着儒家的“五常”之道来的。
不杀生,是仁;
不偷盗,是义;
不淫邪,是礼;
不妄语,是信;
不饮酒,是智。
佛家将儒家的“五常”变成了不杀生、不偷盗、不淫邪、不妄语和不饮酒,实际是将“五常”更具体化了。更具体化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操作,更好地把握。可 是,当我面对这更为具体的佛家的“五条”时,我突然惊恐地发现:这同样看似简单的五条,其实是我们俗世之人更难以做得到的啊!
做不到会怎么样呢?
佛家可不像儒家那么“温良恭俭让”,俗世之人倘若做不到这“五个基本条件”,他们就让你“来生必堕三恶道”。
那何为“三恶道”?
即“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
“三道”又分上恶、中恶和下恶。
地狱属上恶,饿鬼属中恶,畜生属下恶。
完全可以这样理解:“五个基本条件”之中,只要有一条你做不到,都有堕入三恶道的可能,即便是最轻的处罚,也要入下恶道。
依照净空法师在《地藏经》中所讲的观点,如果人毁犯了五戒,你就不是人,而是妖魔。
我的惊恐,也便在这里。对照这“五个基本条件”或“五戒”,一条也不毁犯的,没有一人做得到。做不到,不只是堕入三恶道,而且在你活着的时候便已不是人 了,而成了妖魔。——突然顿悟:为什么我们做不好人呢?因为我们早已不是人了,我们是妖魔啊!而“五常”之道则是针对于人的。
我说过,宗教常能给我以心灵的慰藉。现在,我又要说,它还能时不时地帮我解疑释惑,使我对许多苦恼之极的问题茅塞顿开。
如此,不由你不感叹,儒家真是充满了仁爱之心。他们苦口婆心地教你如何做人。你做得好了,他们为你高兴;你做不好了,他们也不怪你,而是希望你继续努力, 并相信你一定能把人做好。可惜,我们都辜负了儒家的这一片好心!我们都成了不听话的孩子!也都成了不争气的孩子!在我们自感快要完蛋的时候,佛家站了出 来。他们知道若继续采用儒家的那套一味迁就、甚至于娇惯的教育方法,是根本不能将人类拯救出来的。所以,他们采用较为苛刻、恐怖的“五戒”来规范我们,教 导我们。实际上,单就这个层面来讲,儒、佛原本一家,都是想让我们把人做好。只是采用的教育方式不同罢了——前者总是慈善的,而后者不仅板起了脸孔,还威 胁要把做不好人的人送入“三恶道”,受苦受难。
其实,真正的感叹,是人的顽固不化。儒家那么温情,我们却视为软弱,不理不睬。佛家很决绝,一点人情也不讲,目的并不是要害人类,而是想拯救人类,想让人 类少犯一些罪恶,将来死后能安稳些,不致于受另一个世界里那么大的苦,可人类也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好像在说:“你说你的,我听我的”。这样的人类,在 净空法师眼里,也就只能是妖魔了。因为,只有妖魔,才会好歹不识,才会不听规劝,才会一意孤行,才会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作为革命家的毛泽东,尽管他不那么认可孔子,一并地不那么认可儒家的一些东西,但奇巧的是,他却在一九三九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写的一篇《纪念白求恩》的文章 里讲过这样一段话:“一个人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有这点精神,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 人。”
从中学时期开始,我便把毛泽东这“五个一个”看作是革命者所提出的一个革命性的期待或者愿望。作为一个革命者,毛泽东完成了他的革命理想,创立了一个崭新 的国家。但他关于做什么样的人的革命性期待,只在革命胜利后的某一个较为短暂的时期内出现过共鸣,然后随着“文革”的暴发,这一期待完全地走向了另一个极 端。“文革”结束,中国开始了新的征程:改革开放!从这天起,占据人们头脑的,便只有一个钱字了。革命者的期待,如同儒家的“五常”,如同佛家的“五个基 本条件”,统统遭世人遗弃。
革命者可以用牺牲人的生命来推翻、打倒敌对的阶级,换取革命的成功。可革命者却无法将自己的某一个期待再以革命的方式——即牺牲人生命的方式来强制性达到 目的。“文革”固然也很腥风血雨,可它却并未按革命者的意愿行事,相反,却走向了连革命者都不愿看到的另外一种结局。实际上,通过这场革命,革命者也于下 意识里看清了人的本来面目——人原是丑陋的。
一场席卷整个国家,且长达10年 的“文革”,丝毫没让革命者乐观地看到他的民众变成了他期待的“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 人”,而是看到了“没几个高尚的人,没几个纯粹的人,没几个有道德的人,没几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没几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晚年的革命者,是落寞的,没有了年轻时的意气风发。作为一个革命者,他是成功的。他完成了世界上最古老、最庞大的国家的革命,他实现了他的革命理想。但战 争性的革命胜利后,他又发动了一场文化性的革命。让他痛心的是,他没有赢得这场革命的胜利,相反,倒成了他一生最大的污点。
我永远敬佩毛泽东的骨气与才气。尽管他很知人,可他终究看不清真正的人性,就如同他看不清林彪之流一样。儒家的“五常”,毛泽东未必放在眼里,佛家的“五 个基本条件”,更令他不屑。作为一个胜利者,他坚信的是,一个国家他都能拿下,难道他制定的“五个一个”这样区区的小目标,竟不能成功?竟不能变为现实?
有人一定坐不住了,说,发动“文革”的初衷并非因为毛泽东的“五个一个”啊!我也没说,他发动“文革”的初衷就只为他这“五个一个”。我只是认为,既然是 一场文化革命,文化便是主要的。而革文化的命意味什么呢?意味着要改造人。谁又能说“五个一个”不是他老人家发动革命的目的之一?事实上,毛泽东发动“文 革”的真实初衷若是为了全面落实他的“五个一个”,那这场“文革”即便偏离了方向,走向了极端,其过失也要比官方认定的革命性质要轻得多。——既然“文 革”已被认定为浩劫,那就应当容许我对“文革”作另番解读。毕竟,我没替“文革”翻案。
毛泽东试图以一场文化革命来改造人,来完成他的“五个一个”的期待与愿望,结果却是那么地不成功。佛家更为极端,以来生的大悲大苦胁迫活着的人们把人做好,同样没有什么效果。至于儒家,他以那样的温情脉脉来劝化世人,就更不能打动世人了。
但是否表明,人类就没救了呢?
我不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所以,这样严肃的、甚至有点哲学意味的问题还是留给乐观的人来作答吧。我作为芸芸众生的一员,能把自己把持好,就阿弥陀佛了,哪还能救得了别人?因此,我回答不了那样的问题。
事实上,我深感糟糕的是,我时常迷糊:我,我们,究竟还算不算人?如果是人,缘何我们总做出一些不像是人干的事?如果我们是妖魔,那我们为何还把自己称作人?
尽管如此,我仍相信这世间还有人。只是,我们也要清醒:行走于这尘世间的,不一定都是人。
二〇一三年二月二十二日,雨谷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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