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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兴兴上班去,平平安安把家还'. 这个普通工人们的口号对王立军对来说几乎是可望而不可及. 一月二十八日,王立军像往常一样早上去上班,脑子里一直在思绪今天能不能安全回家. 手下人接到外省警方同僚的通报,要求协助调查薄主的家人. 有关科处上下像是炸了营,谁敢接这活儿啊. 于是从科员到处长各个承上了辞职信. 王局也是大风大浪里闯荡出来的,可从来也没有见过这阵势. 这些人没犯什么错误,只是收到了一份他们每天例行收到的上百封从各地警方发来的信而已. 即使瞒天过海地接受他们的辞职,到时候又有新一波人知情而辞职,最后把重庆公安局都辞遍了能找出敢接这烫手山竽的人吗? 经过春节几天的彻夜难眠,还是决定如实向薄主进言回避. 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说不定薄主对这类事情已经看的开,来来去去不都是走走过场?
谁知结果还是最不希望的发生了. 薄主勃然大怒,反复追问都谁写了辞职信. 王局被逼无奈只好往少处说了几个. 几天之后,王立军的公安局长一职被免除,连公安部的正常程序都没走. 那些交辞职信的和自己周围的人都消失了. 调换王副市长分工的文告写的像小学生的鉴定一样,优缺点俱全. 这在党的人事历史上也算闻所未闻的了.王立军想不通,当年文化代部长于幼军都搞到留党察看的地步了,都没给出个理由. 我只是在做本职工作,一点也没出格,怎么就拿出来在全国通报批评了呢?
下来的几天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 身边的靠的住的人越来越少,陌生人越来越多,似乎是处处有眼在盯捎. 哼,还在我这儿玩这玩意儿,太不职业了. 可眼看包围圈缩小,谣言四起,连间歇性精神病的病历都准备好了.王立军只好一边试图稳住对方,装的像一副虚心的样子到高校搞搞调研,另一方面里反复演义着这道关系自己生命的命题,竟然找不出一个激流勇退的办法来,各个答案都是死路一条,分别如下:
(1) 自杀. 如果薄主不倒,那就是阴郁怔发作自杀; 如果薄主倒台,那就是王宝森式的人物;
(2) 继续对薄主效忠. 要让自己去把那么多自己亲身培养提拔上来的人去强行封口,本来就下不了手,现在就更难了. 再说哪天薄主倒台,自己手上不是枉添了几条人命,一起受审? 即使万一薄主上台,自己和所有知情人也都不会好下场. 当年邓公掌权后北京公安局不是消失了几十个公安干警吗? 虽然事后都追了因公殉职,但谁不知道他们都是被押送云南被处决的
(3) 逃跑. 一出重庆地界,肯定全国甲级通缉令就发出了.在内蒙古长大的王立军想到逃跑脑袋里就闪出余洪信的名字. 和余相比,自己没犯什么事, 至多就得罪了薄主而已. 但自己白道黑道都为敌了,肯定比余洪信下场更惨. 那么多被打掉的黑社会残余绝对会对自己下毒手而不要悬赏的.
(4) 进京. 在这种监视之下,乘飞机肯定不行. 如果驾车进京,一路很难不被认出. 即使千辛万苦侥幸进去了. 首先要面对中纪委,永康书记十有八九会把自己送回重庆.
在开往成都的途中,王立军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不觉的鼻子有点发酸. 本来在东北干的好好的,官做的不大,可也生活的惬意. 家有隔夜粮五斗,妻子贤惠,女儿可爱. 怎么就经不起升官的诱惑,要来趟重庆这坛浑水. 又不是不了解薄主的为人,他把谁不当成一颗棋子在下呀? 自己不说,黄市长,邓表弟,胡表兄,江大外甥,连美国的基辛格博士都用上了. 用到你的时候封官许愿,用不到投井下石,一点都不犹豫. 打黑不靠一点黑打是不行的,特别是在第三世界法制不健全的国家里.像墨西哥,哥伦比亚之类的国家,警察在薪水,武器装备,后台上都比不过黑社会. 这边还没出动,那边就撤了,等你一撤,那边就光天化日之下射杀或绑架无辜人士,黑社会成了主流社会. 这几年重庆打黑自己也有拳重的,可打哪个人都不是我能决定的. 都不是薄主指向那里,我就打向那里?
进入美国领事馆不是一念之差,而是在所有方案都理过以后的挺而走险. 可以扪心无愧的说,在二月六日迈入领事馆之前,自己没有一丝对不住祖国对不住党的地方. 可这样忠心耿耿的,就因为一封信得罪了第一把手,就成了亡命之徒,有地方申冤吗? 诺大的中国,非要跑到美国领事馆这个外国庙里来撞钟才能保命,这不是体制的问题吗? 关押无人知晓的地方,王立军从电视里看到薄熙来,黄市长的一唱一和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心中无比气愤. 薄主对整个事件只是轻描淡写成'用人不当'. 靠,我可以对二月六日发生的事情负全部责任,可谁对一月二十八到二月六日之间发生的事情负责呢? 那十几下属和他们家庭被你折腾的天翻地覆为什么啊? 不都是因为他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你薄熙来有朝一日失败的话,那是失在人品上,不是失在主义上. 到了现在你还在下棋,不仅把永康书记当棋子下了,还把胡总都给当棋子了. 说他一定会去重庆. 胡总当然会去重庆,但不会是在你指定的时间去. 我这次就甘做一次人肉炸弹了,引爆自己向全中国人民警示,不要做你的棋子. 还有那十几号知情人和他们的家属. 他们的唯一错误是他们的岗位. 希望这次事件可以让他们解脱. 我还了我的债,你薄熙来的也总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