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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江闲话(4)
明代知识分子的良知——读明小品文《僮乙传》 有感
回想青少年时代所读,均为《纪念XXX》或《XXX同志的光辉的一生》这样的纪念传文,总让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发誓也要干出一番伟绩来。今天时光倒流,恍若隔世,看了明代黄淳耀先生撰写的纪念张乙的文章《僮乙传》,好文!谈一点个人读后感,草草一读,所感可能尽为谬误,姑妄听之。
初入读,笑之;渐读,悟之; 读到尾声,敬之!“张乙”,这位弱智型的私家奴仆,今天应鉴定为甲级智障者并受到残疾人协会的保护啊。黄淳耀先生,一位明代大知识分子,大文豪,与张乙这位自己的私家服务员那么感情致深,并且能够为他作传纪念他,“歌颂”他“伟大”而又平凡的一生,这是什么精神?这是什么阶级感情?感动,感受至深。
最后一段甚为重要,我理解大意是:“俺们文人还不如张乙呢。俺们孜孜已学、皓首穷经,又要“致知”呀,又要“格物”什么的。可是“知”了一辈子,“格”了一辈子,咋就得不了“道”(真理)呢,稀里糊涂地活了一辈子。众里寻“道”千百度,蓦然回首,那“道”却在弱智张乙处!人家智障之人张乙才是潇洒走一回了,死得其所,死得比泰山还重,俺们文人比鸿毛还轻。” 看了《僮乙传》,似乎对何为“智”何为“愚”有了一点感觉。难怪咱们不少国人的名字里要带有“愚”字呢。当然不是自己起的,是老爹给起的,老爹肯定不想让儿子大了当笨蛋。比如焦若愚,王景愚,等等,大了都挺有出息的。语录犹记心间:“卑贱者最聪明,高贵者最愚蠢”,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回头问老子,“道”在何处?老子曰:“道在蝼蚁”。
扯远了,还是回到好人张乙这儿。原来不只是黄淳耀,还有那么多当时的国家栋梁、精英知识分子,都介入了张乙的纪念活动。“与吾游者多识乙,乙死数年,犹思之,每责余为传”。原来撰写《张乙同志光辉的一生》不是黄先生的个人行为,是群体意识使然。倘若当时的残疾人协会发现国家的精英们、鸿儒们在哭哭啼啼地给自己所忽视的终身会员开追悼会沉痛哀思,多年之后还在纪念他,不知作何感想?
晚明小品文值得一读。与唐宋八大家不同,唐宋八大家在一本正经地写,你也要一本正经地读。明清小品文独辟蹊径,且颇有艺术价值。而且更应看重其内容。有人评价是“反映出晚明文士对传统道德及陈旧生活的冲击和否定,成为晚明文人心态最真实、丰富、生动形象的直接载体”。就是说那个社会已经病入膏肓了,文章刺激到穴位了,觉醒者已经对当时的社会道德伦理价值观已经有点“那个”了。“胆量愈廓,识见愈朗”,冲破藩篱、蔑视权威、离经叛道的批判精神见于笔墨,渴望在黑暗中重见朗朗乾坤。正像姜文在电影《让子弹飞》中借张牧之之口发出的呐喊:“为了公平,公平,还是TMD的公平!”
若是回到中学时代,按中学语文课教程,还得回答《僮乙传》的中心思想。那就是:其一,人人都可以“致良知”,人人都可以完善自我。其二,人与人在人格上是相互平等的,社会应该是公平、公正的。两条足矣。 何为“以人为本”?何为“普世价值”,看了此文,似乎更不明白,抑或更清晰了;何为“人文精神”,何为人类理想,似乎更清晰了,抑或更模糊了。 想起了少年恩来求学日本所写下的诗《雨中岚山》:越读越耐人寻味,越发敬佩那些追求人类理想的先贤们! “雨中二次游岚山,/ 两岸苍松,夹着几株樱。/ 到尽处突见一山高,/ 流出泉水绿如许,绕石照人。/ 潇潇雨,雾蒙浓;/一线阳光穿云出,愈见姣妍。/人间的万象真理,愈求愈模糊;/ —— 模糊中偶然见着一点光明,/ 真愈觉姣妍。”
一个公正、平等的社会,正像那“模糊中偶然见着一点光明, 真愈觉姣妍”!
附:《僮乙传》黄淳耀(明)
吾生四岁时,有人携一童子售吾家为仆,发鬅鬅覆额,其状稚騃无识知,吾家以千钱鬻之。问其名,曰:“乙”,问其姓,曰:“张”,问其年,曰:“不知也。”与之钱,令记其数,自五六以上,则能知,至七八以外,辄愕眙不知所措,虽百方教之,终不省。
家尝以饼饛豚蹄置一橐中,令乙持至数里外馈亲串家。道遇一舟,载巨石以行。挽舟者素识乙,且知其騃也,佯为好语乙曰:“若安往?”乙告之故。挽舟者曰:“若持橐良苦,曷不置吾舟而徒手行?”乙曰:“甚善。”遂举橐置其舟中。行不数步,挽舟者曰:“若安能无故以橐置吾舟?宜助吾挽舟。”乙曰:“诺。”即为负纤挽舟,邪许甚力,过所遣亲串家不止。又行数里,舟已泊,挽舟者始遣乙去,辞谢良久,乃行。其愚无知,为人所狎弄,皆此类也。
每至街衢,则数童子呼噪逐之,挠挑触击,务得其怒以为笑乐。或戏呼之曰“仙人”,盖以世所称仙人,或佯狂游戏人间,故以不谩云。久之“仙人”之名遍国中,乙亦自喜曰:“我仙人也。”然其迹颇异,尝为猘犬所啮,自以意取井苔敷创处立瘥。同时为犬啮者,作狗嗥死。又尝梯上岑栖,忽失足,自楼上倒坠楼下,首如杵投臼,血浏漓被面,气绝久之。忽跃起取水洗血,操作如故,问其所苦,不觉也。生不知女色,或戏问之:“若欲得妻乎?”乙笑曰:“吾手持一把秤,不识铢两,用妻何为?”每入市贸物,必预择去钱之滥恶者,曰:“奈何以恶钱市人物?”及得物归,良楛相杂,责令易之,终不可得,家人卒无如何。久之,市人知其愿,亦不复与恶物,故乙所市物,视他仆反赢焉。
余尝结夏课,患客剥啄,使乙司阍。夙诫曰:“客素我,必告以他出。”乙应曰:“诺。”客至,则笑而不言,客测知其故,佯谓之曰:“若主人令谢他客,独不令谢我,亟入白若主。”乙如客言,走入白。余叱曰:“吾向与汝言谓何?”乙曰:“果尔是诳客也,我终不能诳。”余不得已,出见客,客道所以,相与大笑。乙尝拾遗金若干,执而号于市曰:“谁失金者?亟从我取去!”黠者绐之曰:“此固吾金也。”乙即随手与金,不复问。得金者反不自慊,以数十钱劳之。乙大喜夸与人曰:“使吾不还金,安得此钱也。”
乙死时,尚不冠,发亦有数茎白者,终不知其年。先是,邻人乏仆者,多使乙,乙皆为尽力。或使乙贳物,未酬市价,死之前一日,亟从邻人索价酬所贳主,越明日死矣。生时有一簏,鐍扃甚固。至是启视之,空无所有,莫知其意云何也。
江夏生曰:“吾读道家言,谓至人入水不濡,入火不爇。”窃疑其言不经,及观乙事,始释也。乙非果得道者,特以其气严而愚,其遇物也格而不入,故物莫能戕焉,又况于人貌而天游者哉!与吾游者多识乙,乙死数年,犹思之,每责余为传。因记其略,以释夫思乙者之意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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