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虚粒子想到虚革命

在中国百年近代史中，上帝曾经赋予两次机会，民族自立，建立新政。一次是戊戌变法， 目标君主立宪；另一次就是辛亥革命，走向共和。前者以六君子义赴刑场遭到失败；后者以国共争斗实施无产阶级专政而告终。

所谓的无产阶级专政不过是封建制度的翻版，是一个没有皇帝皇家社会，是满清政府的复辟。共产党变成了皇族，最高领导人变成了圣上。毛泽东集中了历代封建帝王之大成，从肉体到灵魂麻痹和统治着国人，他们没有说话的自由，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人权，他们不享受民主选举的权益，他们随时都会受到迫害劳改，他们失去了私有的财产，甚至一个月吃几斤粮食，几块豆腐都有严格的规定。而那些政策和制度的决策者却丝毫不受条文的约束，可以为所欲为，贪污腐败，鱼肉百姓。

中国人今天面对的是一个比以往任何一个朝代都要完善的封建制度，中国的一个历史任务就是彻底摆脱几千年封建的统治，砸烂一个陈旧的国家机器。无疑完成这样一个伟大而艰巨的任务所需要的是革命，绝非改革。一般来讲，革命具有整体性，而改革却是局部的。革命的结果影响深远，改革的作用往往只在一时。如果说改革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那么革命就是脱胎换骨， 就是从大脑、中枢神经以及五脏六腑的大换班。在一个落后的制度下，也许会出个明白人，实行房价改革，医疗改革，户籍改革等具体措施。 然而，只要这个制度继续存在，改革的果实就可能会消失，摆在人民面前的还是黑暗。

有人说，台湾已经成功地完成了社会转型，实现了民主制度， 似乎只要大陆能出个蒋经国，大陆的民主就会如愿以偿。然而，我们不能不看到，台湾的民主不是等来的，不是蒋经国从天上扔下几个馅饼，百姓坐享其成。首先，台湾多年来继承发扬了三民主义和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第二，蒋介石退守台湾后痛定思痛，推进了工、农业的改革，打下了经济基础。第三，自228事件以来，台湾人民在争取自由民主的事业中从未中断过，在党禁取消前就成立了在野的政党，不少民进党的先驱们都曾饱受牢狱之苦。第四，蒋经国的开明与睿智同他的经历有必然的联系，从崇尚共产到西伯利亚的流放，他领教过共产党专制的厉害， 因而坚定了后来对三民主义的信念，以及实现民主的胆略。

相比之下，现今的中国只有经济成果可以和台湾相比，其他三条都不成立。首先中国60 年来推崇的是共产主义的超越时代的理念，把自由民主思想和资产阶级一起打入了冷宫。其次，在无产阶级专政的高压下，人们能够不受迫害，已是万幸，怎敢打起自由民主的旗帜公开叫板。因而，60年来，中国几乎不存在什么争取民主的运动和呼声。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干部是从少先队，共青团一步一步培养起来的，他们的骨子里深深地刻上了用专制来捍卫红色江山的正统观念，他们的血液里保持着习近平所倡导的所谓纯洁。在这些终身作威作福压在人民头上的老爷之中，如果能出个蒋经国， 除非遇上基因的变异。非革命不足以铲除中国顽固的封建势力。

提起革命，人们就会心有余悸，谈虎色变。人们就会想起陈胜吴广、赤眉绿林、水泊梁山、太平天国和武昌起义。就会想起毛主席语录：“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作文章，不能那样雅致，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使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多暴烈的行动。”其实这种观念是对革命的狭隘的理解。不错，革命是在短时间里爆发的集体的破旧立新的行动，但是革命不见得非得刀兵相见，血流成河。意大利的文艺复兴，英国的工业革命，马丁-路德的新教，1919年的54运动，以及今天电脑和网络带来的信息时代，都是开天辟地影响深远的历史变动，但是我们没有看到暴力，没有看到兵荒马乱，暴力和战争只是中国传统的改朝换代的特色。

革命在中国也应当与时俱进，像印度的甘地，带上和平与温和的特色。东欧社会主义阵营和苏维埃的解体是革命，突尼斯和埃及的茉莉花开也是革命。网络时代给革命带来了新的机遇和手段，搞革命不必拉支队伍到井冈山去打游击。革命的目标是使先进的思想，先进的制度得到广泛的宣传，深入民心，生根，长叶，开花，结果。革命的手段可以是理论的探讨，民主的宣传，写文章，作讲演，建立自由民主的社团，抓住实际的社会问题，鼓动大家关心，讨论。把笔，言论和信息当成刀枪匕首，向统治者的营垒不断地掷去，让民主的声音在大气中回响震荡。

从理论上讲，中国需要的是一场新的资产阶级革命，从而结束几千年来的封建统治。但是从实际上说，这个革命很不现实，它只能是一个高谈阔论的空中楼阁。第一改革开放的经济成果给人造成假象，似乎封建制也能富国强兵，封建与民主成了瑜亮之争。 第二毛泽东灭绝了资产阶级，今天的腰缠上亿大款们不过是一群投机钻营的暴发户，不具备资产阶级的道德品质。第三，政府的高压政策，稍有不服，便锒铛入狱。第四，60年党的教育使中国失去了以秋瑾、邹容为代表的那样为了理想敢于赴汤蹈火的仁人志士。  因而，在中国发动起第二次辛亥革命，很不现实。 针对这个特点，我想冒昧的引进虚革命的概念。

众所周知，在物理学中，物质世界是由实粒子组成的，它们有特定的性质，比如质量、寿命、电荷、自旋、宇称、同位旋，奇异数等等。为了精确地描述自然现象，物理学家建立了虚粒子（Virtual Particle）的概念。除了质量与寿命，虚粒子和实粒子 有着同样的行为和特征。比如一个质子可以发射一个虚π介子，自身受到反冲。这个虚π介子在没有与其他粒子发生作用时，又会被这个质子吸收。如果旁边有个粒子经过，这个虚π介子 还会与这个粒子发生反应，或者被吸收，或者获得足够得能量，被散射成一个实π介子。 这些虚粒子不在质量壳上，其质量甚至会是个虚数。虽然这些虚粒子时有时无，捉摸不定，但是在研究核反应时，不能忽略他们的存在。

虚革命的概念应当与虚粒子相近，即具有革命的目标，纲领，策略，但是由于种种原因，不能形成革命的实体，不具有一定的声势，它只能出现于有限的时间和空间。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这种小区域的虚革命会自生自灭，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像一条跃出水面的鱼没被人抓住，又潜回水中。如果政府和虚革命发生作用，或者被政府压制，但是对政府也产生某种推动；或是与政府发生冲突（散射），获得足够的能量，成为革命的实体。前者如64 学运，后者如辛亥革命。

之所以提出虚革命的概念是因为一方面实革命有可能会激发暴力，另一方面，静静地等待改革又过于被动。中国的领导人听不到民主的呼声，就不会自发地推行改革。虚革命在人民与政府间提供了互动（Interactive）的机会，政府和人民都会从被动变为主动，从而加快民主权利的诞生。

毛泽东说过任何统治者都不会自动地退出历史舞台，扫帚不到灰尘不会自己跑掉。中国继续了几千年的制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改变，也不是出了个蒋经国，振臂一呼就能一蹴而就的。 中国的民主运动需要一个漫长艰难的过程，最适于这个特点的就是虚革命。 你一言，我一语，东边喊个口号，西边有个游行，北边有篇文章，南边出个纲领。尽管这些努力一时没有实际的结果，但是要让统治者听到民主的呼声，防不胜防，抓不胜抓。在他们制定政策的时候，不能忽略虚革命的存在。到了一定的时机，虚革命在经过和其他政治势力的散射中，显山露水，成为实实在在的革命运动，一举改变国家的方向。

民主不是等来的，人们应当不断地发出自己的呼声，提出自己的要求。为了中国的未来 ，为了子孙后代，不能只管埋头数钱， 计划着今年买车， 明年买房，后年送子贵族学校。应当形成一股力量，敢于向封建制度说不，让统治者听到人民的吼声，起码不得不做出必要的让步，逐步推动社会的前进，最终完成制度的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