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歼“俾斯麦”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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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歼“俾斯麦”号（2）

 

 

吕特晏斯射出最后一发炮弹后，即令林德曼查明“俾斯麦”号的受损情况。不一会，林德曼报告：“俾斯麦”号中了2颗356毫米穿甲弹，一颗击中了2号锅炉舱，一颗钻进舰首，击穿了2号燃油舱。

 

首战告捷，吕特晏斯十分得意。当“威尔斯亲王”号从视野中消失后，他赶忙向雷得尔拍出了邀功电；柏林，海军总司令部。英舰“胡德”号被我部击沉。一艘战列舰受创逃跑。有两艘巡洋舰在尾随盯梢。

 

吕特晏斯背着双手在舰桥内踱步，等候着损管队的消息。装配工、焊工、机修工个个手忙脚乱，在进行抢险堵漏。然而，“俾斯麦”号舰首的破洞就像被波斯王的长矛戳穿了似的，难以愈合。乌黑的燃油从舷侧外逸，在翻滚的海面上飘起来一条光闪闪的长带。他走到舰桥左侧，凝视着越来越长的油迹，仿佛自己的动脉被人割破，感到一阵虚脱，这个破洞不仅白白葬送了2号舱的200吨燃油，而且还会招惹是非，暴露了战舰的行踪。

 

7时30分，“俾斯麦”号微微首倾，速度减至28节。鉴于这种情况，吕特晏斯重新分析了形势：“俾斯麦”号立有奇功，已成了一艘举世瞩目的无畏舰，再用它来袭击商船，未免目标太大。皇家海军上决不会轻易放过它的。它即使躺在干船坞里，也照样能牵制住大批英舰，对盟国的护航运输队构成严重威胁。为此，8时1分，吕特晏斯作出抉择。“俾斯麦”号放弃“莱茵演习”计划，前往比斯开湾的圣纳泽尔养伤。

 

其后几小时，吕特晏斯感到无所畏惧。天气预报说，南部海区有暴风。他很快拟定了下一步行动方案。“俾斯麦”号保持原航向，驶进暴风区，然后突然转向东行，甩掉尾追不舍的两艘英国巡洋舰；“欧根亲王”号继续南下，袭击商船；同时，让在邻近水域活动的7艘潜艇组成巡逻线，拦截追来的英国舰只；当抵近法国海岸后，再由“飞狼”提供空中保护。

 

傍晚，铅灰色天帐低垂，西北风咆哮着刮过格陵兰冰原，在洋面上卷起来滔滔白浪。“俾斯麦”号上空乌云压顶，瞬间大雨倾盆。这时，机电部门报告说：战舰再高速南行，到圣纳泽尔恐怕燃油不够。吕特晏斯听后闷闷不乐。他告诉林得曼，“俾斯麦”号可以改驶布勒斯特，这样比到圣纳泽尔要近120海里。林德曼在海图是重绘里一条航线，然后下令左舵。

 

在“俾斯麦”号独自东进的时候，托维海军上将连续收到了“诺福克”号和“萨福克”号拍来的报告。一张巨网在收缩。托维座镇“乔治五世亲王”号，在“俾斯麦”号东北方向150海里处火速追来，所辖兵力有“反击”号战列巡洋舰、“胜利”号航空母舰、4艘巡洋舰和10艘驱逐舰。“俾斯麦”号已经落入重围，它东面有“罗德尼”号战列舰，北有布置在冰岛和奥克尼群岛之间的3艘巡洋舰，南有“雷米利斯”号战列舰和两艘巡洋舰，西有“复仇”号战列舰。此外，由萨默维尔海军中将统帅的H舰队，辖“声望”号战列巡洋舰、“皇家方舟”号航空母舰、“谢菲尔德”号巡洋舰和数艘驱逐舰，也奉命驶离直布罗陀，正兼程北上。

 

为了使德舰减速，让它落入英舰大炮的射程，托维命令几艘巡洋舰掩护“胜利”号加速先行。在这一海域，日照要延长到子夜。22时10分，“胜利”号距“俾斯麦”号大约120海里，博维尔舰长命令尤金·埃斯蒙德海军少校率领机队出击。“胜利”号转向迎风行驶，在几架管鼻燕式战斗机的掩护下，9架箭鱼式鱼雷机顶着疾风冒雨起飞。23时27分，埃斯蒙德透过云隙，找到了猎物。英机试图穿云而下，但翻滚的阴云忽开忽合，突然间又遮住了“俾斯麦”号。英机只好西飞，在“萨福克”号和“诺福克”号上空掉过头来，准备重新进入。

 

几分钟后，箭鱼式飞机拉下高度，朝“俾斯麦”号英勇逼近。德舰猛烈开炮，曳光弹漫天飞舞。埃斯蒙德冒雨前冲，一直到离目标只有半海里时，才朝黑乎乎的庞然大物投下鱼雷。有两架管鼻燕式中弹起火，拖着尾烟栽进了大海。

 

这时，一架箭鱼式从右舷方向独自发起了攻击。大雨落在发烫的炮筒上，嗤嗤地散发起团团水蒸气。水蒸气挡住了炮手的视线。鱼雷隐身在起伏的波涛下，趁机冲向“俾斯麦”号，击中了它的右舷舯部。

 

吕特晏斯处境不妙。箭鱼式的攻击表明，托维的本土舰队就在附近水域，而“俾斯麦”号燃油短缺，却不能高速行驶。他想甩掉尾巴，和英国人在海上捉迷藏，但这样做又相当不易。他苦思冥想，最终才想出了一条脱身妙计。自从击沉“胡德”号后，“俾斯麦”号就收到了两艘英舰的雷达回波。由于害怕遭到潜艇的伏击，“诺福克”号和“萨福克”号走的是Z字航线。当它们处在Z字的两端时，“俾斯麦”号上的雷达回波就消失了。25日3时6分，雷达屏幕上只出现了“萨福克”号的回波。“萨福克”号刚驶离到转折点，吕特晏斯突然下令右舵，让“俾斯麦”号先绕一个大圈，在相当远的距离上，从良艘英舰的尾部方向穿过，折向东进。

 

“萨福克”号和“诺福克”号的雷达荧光屏上一片空白。他们慌忙向托维报告。托维判断，雷达失去目标，原因有三：气象干扰，工作失误，或德舰突然转向。这三条，以德舰改变航向的可能性最大。于是，他命令各部队全力搜索，力求尽快重新捕捉到“俾斯麦”号。

 

“萨福克”号和“诺福克”号右舵，离开原航线，向西南搜索，结果和“俾斯麦”号背道而驰。托维一味南追，到8时，“乔治五世亲王”号懵懵懂懂，向南行进了100海里。就是此这当儿，英国海军部截获了吕特晏斯拍往柏林的电文，监听员查出了“俾斯麦”号的方位。当托维收到海军部转来的报告时，他不禁大吃一惊，根据值更参谋绘出的航线，德舰竟在本土舰队以北大约180海里的水域。看来，“俾斯麦”号是要逃回挪威的卑尔根。10时47分，他下令各搜索舰只，掉头北上。

 

岸基飞机奉命起飞，频频搜索冰岛和法罗群岛之间的开阔水域。驱逐舰只纷纷出动，堵死了水道南侧德舰的必经航道。可是，一连折腾了几个小时，也没有见到德舰的影子。这时，“乔治五世亲王”号是值更参谋换班，上班的参谋发现，前班绘制的航线有误，“俾斯麦”号没有北进，它仍留在南部水域。托维大怒，他下令舰队转向120度，向东南方向疾驰。

 

入夜，托维辗转难眠。由于燃油不够，驱逐舰只已经出列驶向冰岛基地。“反击”号战列巡洋舰也离队回航。追击眼看就要被迫停止。就是他垂头丧气的时候，26日10时30分，一架卡塔琳式水上飞机拍来了好消息。在比斯开湾内，它发现“俾斯麦”号在逃向法国海岸。

 

托维精神大振，令航海官在海图上绘出了“俾斯麦”号的位置。眼下的态势是：本土舰队在德舰西北方向130海里，已毫无希望追上；“罗德尼”号在北，“复仇”号在西，“雷米利斯”号在南，也都鞭长莫及。能够从东插入，拦住吕特晏斯逃跑的，就只有萨默维尔统领的H舰队了。

 

H舰队破浪北驶，11时赶到“俾斯麦”号前方100海里处，切断了吕特晏斯的去路。萨默维尔懂得，在这场大追击中，他已经从偏师升格为主力，如果堵截失利，皇家海军就只得灰溜溜地返航，蒙受一次奇耻大辱。所以，在“声望”号舰桥上，他一收到托维的电报，便派出了两架侦察机，顶着大风起飞。两机及时赶到了预定水域，那架卡塔琳式水上飞机恰巧北德舰击伤，正要撤走。两机躲在火炮射程外，在“俾斯麦”号上空盘旋，定时拍发着舰位报告。由于担心天气变坏飞机失去目标，13时15分，萨默维尔又让“谢菲尔德”号巡洋舰出列先行，以便用雷达盯上对手。

 

这时，萨默维尔对付“俾斯麦”号有两套办法，一，按照传统战术，让“声望”号战列巡洋舰和6艘驱逐舰冲上去，进行决死炮战；二，起用“皇家方舟”号航空母舰，让飞机缠住吕特晏斯，待大部队赶到后，再围而歼之。他果断地选择了后者。14时50分，他命令“皇家方舟”号舰长蒙德，立即出动鱼雷机，进行空袭。

 

蒙德没有接到“谢菲尔德”号离队先行的通知，他告诉飞行员，“俾斯麦”号就在前方水域。14架箭鱼式冒着大风，从跌岩起伏的飞行甲板上依次起腾空。40分钟后，飞机发现了目标。机队进入了攻击航向，透过薄薄雾霭，战舰的灰色的轮廓隐隐约约。几队拉下高度，从不同的角度，朝目标投下了鱼雷。“敌”舰没有开炮射击，飞行员个个惊诧不已。当他们准备拉高飞走时，才发现自己攻击的是“谢菲尔德”号巡洋舰！

 

鱼雷装有磁性引信，有的撞上波涛爆炸了，有的被“谢菲尔德”号规避。飞行员们追悔莫及，只好怏怏返回“皇家方舟”号。

 

一个意想不到的事件差一点使撒默维尔的如意算盘全部告吹。U-256潜艇正奉命向俾斯麦”号靠拢，已在临近的水域进行巡逻。19时48分，它发现了“声望”号和“皇家方舟”号。两舰没有走反潜Z字航线，驱逐舰也未屏护两翼。它进入攻击阵位，跃跃欲试。但是，它的鱼雷早就已全部用光，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英舰大模大样地向前行驶。它溜到了“声望”号和’皇家方舟“号的中间，发现航空母舰在进行起飞准备。

 

第二批飞机共15架，它们改挂触发引信鱼雷，重返长空。天色越来越暗，时有暴雨，飞机三三两两，成小股飞行；在“谢菲尔德“号的引导下，它们很快找到了目标。20时55分，战斗开始。剑鱼式钻出云层，冒着灼热的炮火，从两舷同时猛攻。

 

“俾斯麦”号上炮声震耳欲聋。小口径机关炮、104毫米高炮噼噼啪啪，如炒爆豆一般。林德曼大声下达舵令，战列舰忽左忽右，规避着英机投下的一条条鱼雷。

 

吕特晏斯站在舰桥内，观看炮手和英机较量。在“俾斯麦”号右舷前方半海里处，一架飞机中弹着火，一架负伤逃跑；另外两架钻进了云层，在高空盘旋。当它们穿云而下，再次冲向巨舰时，结果又遭到炮手迎头痛击，一架转向飞走，一架拖着浓烟坠海。一时间，天空没有飞机，炮手停止了射击。忽然，吕特晏斯又听到了轰鸣声，几架飞机一涌而上，英逼近了“俾斯麦”号

。“俾斯麦”号大转弯，但为时太晚，一条鱼雷冲向舰尾，“轰”的一声击中了舵柱。

 

“俾斯麦”号猛地一抖，接着摆头，偏离了原航向。半个小时后，机电部门长报告了伤势：左螺旋桨被炸坏，碎片卡住了舵机，舵舱大进水。林德曼一边增大左舷螺旋桨转速，一边让右舷螺旋桨减速，试图控制住“俾斯麦”号。但巨舰凭借惯性，又一股劲地右摆。林德曼无可奈何，又让一台舷外推进器减速，一台增速来纠正偏差。就这样，“俾斯麦”号忽左忽右地行驶起来，如同一条巨大的水蟒，缓缓地游向法国海岸。

 

22时30分，5艘英国驱逐舰溅起浪花，从西北方向赶来。一艘驱逐舰奋勇争先，企图引开“俾斯麦”号的火力，让其余4舰抵近进行鱼雷攻击。

 

望着一艘艘冲上前来的驱逐舰，林德曼下令开火。英舰螺旋穿行，躲开了愤怒狂射的一发发重磅炸弹。吕特晏斯眼瞅着驱逐舰群插到了南侧，仿佛是几条凶煞可怕的鲨鱼，围上来一只垂死的巨鲸。“俾斯麦”号又猛地抖动起来，受损的左螺旋桨再次减速。接着，它身不由己地兜起了圈子，在原地打起转来。

 

吕特晏斯失去了逃往法国海岸的一切希望。当夜，他以“莱茵演习”舰队司令的名义，向柏林发了诀别电：我舰无法操控，已被“声望“号诸舰包围……，我们将战至最后一弹。

 

27日凌晨，驱逐舰群冒着密集炮火，再度向“俾斯麦”号发起冲锋。一雷击中了装甲带，一雷击中首部。破碎片飞上了甲板，点燃了2号油舱溅飞的燃油。“俾斯麦”号是火苗点点，凌风吹来忽闪忽灭，如同出殡时点的丧灯。

 

7时22分，太阳升起。“俾斯麦”号距布勒斯特400海里，正以10节航速，反常北驶。吕特晏斯和林德曼伫立在舰桥内，两人眼窝深凹，神情沮丧，对全速追来的英国大舰队，一筹莫展。

 

5，俾斯麦最后走的航线

 

一小时后，290度方位12海里处露出了“乔治五世亲王“号的桅杆，其右边一海里为“罗德尼”战列舰。8时47分，“罗德尼”号的406毫米的主炮首先开火。第一次齐射就在“俾斯麦”号近舷掀起了50米高的水柱。紧接着，“乔治五世亲王”号的6门356毫米主炮也喷出了耀眼的火光。“俾斯麦”号困兽犹斗，集中火力还击“罗德尼”号。可是，由于舵机失灵，战舰航向不定，炮手难以瞄准。这时，托维下令南驶，炮手趁机修正了射击距离，连连齐射。重磅穿甲弹像暴雨一样倾泻过来，撕开了“俾斯麦”号的舰壳。“俾斯麦”号的蒸汽管路被炸断，机舱内气浪翻滚，漆黑一团；烈焰窜出下甲板，四下蔓延，海水拥进了底舱。

 

6，在海底的俾斯麦号残骸。图像大概用计算机修饰过？

 

9时30分，托维又掉头北驶。“俾斯麦”号上烈火熊熊。已完全失去了原来的模样。烟囱、桅杆被掀翻，浓烟四起；一座炮塔顶盖被炸飞，炮口高抬；一座被炸得歪七扭八，炮口低垂。“俾斯麦”号百孔千疮，开始下沉。1-0时许，大浪涌入了主甲板。“乔治五世亲王”号和“罗德尼”号快速接近，毫不留情地朝它炮击。15分钟后，“俾斯麦”号上的大炮沉默了。10时25分，“多塞特郡”号巡洋舰从东驶来，朝它的右舷连射了两条鱼雷，然后绕到左舷，再射了一条鱼雷。主甲板上，数百名舰员四处逃窜，纷纷跳海。10时36分，超级战列舰“俾斯麦”号舰桅是高高飘扬的纳粹旗，终于卷入了北大西洋冰冷的波涛。

 

6月1日深夜，“欧根亲王”号重巡洋舰上海上晃荡了几天之后，提心吊胆地溜进来布勒斯特。“莱茵演习”遂以纳粹惨败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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