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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美国十四五年,说起来惭愧,十几年的苦捱,省吃俭用,到现在是清贫如洗一无所有。身份依然是合法进入,非法滞留。唯一的变化,从从前的拖家带口到现在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己在美国没有言语,没有一计之长,没有顺眼的外貌。说老实话,自己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打娘胎出来就带了烙印胎记,不仅难看,可以说是丑陋加恐怖。毫无疑问做的是最苦的工作,收入是最贱的。我的吹牛功夫、装逼逞能、死要面子、永不认错、欺软怕硬专长,打人尽挑女人打,在这里难以施展拳脚,也毫无用武之地。美国真是废了我的武功和浪费了我的一身欺骗女人的才气。在美国的十几年里,活的不如一条美国狗狗,花费美金三百只能租住一个挂衣柜大的地盘歇息。睁眼灶台,闭眼睡觉,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没有节假日,更没有家人亲人团聚渡假一说。
我来自一个人口众多的大家庭,我的装逼逞能,面子大过性命,都是来自我爸爸的强势基因。他只是普通工人,因为工作之便,年轻时候,四处问花寻柳,到处播撒情种,绰号老流氓。为了他的面子,来美后,我真没少寄美金回去,粉刷他的颜面;我的妈妈,一字不识,胡搅蛮缠,是非多多。今天和老公干架,明天又是老公情人习武大赛,转过身来还不忘带上儿女们一起玩。一辈子家庭妇女,特喜欢攀比,总算我为她争面拔高,使她有了海外关系,并光荣地成为华侨家属。随之而来的庞大生活费用、医疗开支、娱乐麻将旅游费用,全部由我这个美国大款承担。三年前的一场肺癌治疗,和死后的面子作秀,又把我打回了解放前。
姐姐们也不甘落后,各个活的精彩,离婚全不带拖油瓶。她们的说法,脑子进水才带孩子,弄个孩子身边,如何再娶再嫁再快活?十八年后,对着孩子糊弄一把,编个故事,淌上一点点鳄鱼泪,不就结了吗?孩子还不是你的孩子,还愁孩子不养你的老,不送你的终?不愧为是一群娘们,头发长,见识也不短。我的兄长还是最心痛我的,出国上火车离开老家之前,眼泪一把,鼻涕满面,哭的断肠回气。给大家伙留下,真是老话不错,长兄如父。什么?我绝不瞎说,他是100%的男性,绝不ED,鉴别完毕。好男儿有泪不轻弹。走过罗湖桥头前,兄长再次眼含泪水,语重心长,紧紧地握着我的双手嘱咐道:兄弟啊,侄儿的将来就全靠你啦。背负着全家族的重任,奔向曙光而来。
出国之前,我把我的住房,顺便说一句,房款还是我孩子妈从美国邮回来的钱。我聪明吧,多么有能耐,有面子,我们家的事情,一切我做主。呵呵。房子送给了我的离异姐姐;把孩子妈出国前骑的红色摩托车送给我另一姐姐的女儿;把楼下地下室里,孩子姨妈存放的几百瓶茅台五粮液西风等名酒,开倉分酒吃大户哈哈哈。当时全家老少,手捧名酒,喜笑颜开。平时各个贼亮的双眼,一旬间,全顾着乐了。这辈子我就没见过我们家有如此幸福的时光!同时,把累赘孩子踢给孩子妈的娘家人。
说起这个累赘孩子,我就来气,四五岁的时候,他妈妈就给他学小提琴、画画、英文、电脑等。每次看见孩子,穿条开裆裤背对着我,小屁股外泄,低头练琴时,我就来气,这不是烧钱呢吗?这叫饱汉不知饿汉饥。我娘家一大伙人,TMD下岗的下岗,生病的生病,欠赌债的等着还钱。大有等米下锅之势。每当孩子妈让我去接送孩子学画,我就耍小聪明,消极抵抗。所以,当孩子的妈,前脚离开中国,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迫不及待,快快终止孩子各门功课的学习,停止烧钱行动。甚至是人都做不出来的,我都敢做。别看我,孩子妈在时,一切她当家做主的小样。只要她不在现场,我的贼胆可大啦。你说,两人同时在她面前告状,她信我还是你。告诉你,这么多年来,我就是这样混过来的。孩子进小学报名,听到交这费那费的,我就在琢磨着吧,手脚动作慢点,让他妈家人冲锋陷阵。
养育孩子,费钱费神,我能不碰,尽量不碰。反正孩子妈娘家人,没谁言语,没有难看的脸色,而且看上去他们很乐意承担付出。好象孩子妈在美国一点也不知我的所思所想,没见她说啥和有举动。就让他们家好啦,虽然他们花钱栽培孩子,孩子将来不还得要认我这个爹吗。捞得个清闲自在,何乐不为。从此以后,我就退出了养育孩子的舞台,连表演都不用。对孩子慢慢失去耐心,没钱没信还没有电话。一晃十几过来啦。瞧,就这样的吧,我娘家一大家子,还忙不过来呢,口袋里两个小钱,补完这个窟窿,再补下一个。到现在,我任然是穷鬼一个,当然牺牲我一个,幸福了我的全族人。说起来我还是开心满足啊!
几年前,孩子离开中国赴美前夕,去和我父亲告别,索要我在美国家庭旅馆的住址、电话等联系方法,同时,谈到十八岁前的赡养费用?和他妈妈的款子购买的房子?没想到我爸不愧为是名副其实的老流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岂能是他的对手?我很高兴地称呼我爸流氓,老流氓即保住了我的居住地址的秘密,确保孩子来美国后,不会打搅我,我还是不用为孩子,承担任何责任。大家想想在美国养一个人容易吗?去看看纽约的房租吧。在中国如此廉价,我都要躲避。
没想到的是,孩子在没有我的情况下,生存力强过我的家族成员,不但个高威猛,智商远远高于我家族,并且不在一个水平面上,更本不能同相并论。看样子我们家的“贫穷”,没有遗传到他。隔离、家教、背景产生了奇迹。孩子来美国后不久,很快加入了海军陆战队,身份随之转为美国公民,年满二十一岁,为父亲调整身份,仅仅需要一年。身份变绿后,来去自由,晚年还有医疗、生活保障。
更没想到的是,上月老流氓爸爸,被确诊为肝癌晚期,生命仅剩下3~5月。我是欲哭无泪啊。三年前,我妈妈肺癌,因为我无身份,无法离开美国,没有尽到一个孝子应尽的责任。这次老流氓最后一程,我能否赶上,不得而知?上帝不会对我如此绝情吧,还是我对我娘家的过渡投入,要给我一个应得的惩罚?难道说,出来混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