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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最近万林森跟刘玉松闹别扭,李若水夹在中间很受伤。
万林森要求召开职工大会,改选审帐组成员,审核小金库的账目。万林森认定,审帐组成员是胡敬仁一人指定的,不合法不合理,他们只会说二话说三话,就是不会说真话说正话。而小金库竟然成了胡敬仁的私家钱柜,连走过场连审帐组这个橡皮图章都没有盖过,长期不见天日发霉变烂了,应该放到太阳底下晒一晒。
刘玉松告诉了李若水,问李若水的看法。
李若水说,审帐组成员不称职是不争的事实,小金库多年不见阳光也是事实,改选审帐组成员审查小金库账目,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也不是万林森一个人的意见,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大家都是这个意思。
刘玉松生气了:小金库的烂帐烂到什么程度,这中间多少猫腻,你我都不清楚。但是,审计移交的时候,是教育局计财科主持的,他万林森也签了字的,现在搞秋后算账,这就推翻了审计报告,计财科就相当尴尬。二呢,查账查出一大堆丑闻,市一中本来名声就不好,这下天下大乱雪上加霜,岂不臭气哄天。三呢,谁知道胡敬仁把钱弄到哪里去了,他敢一个人吞了,会不会送给教育局的什么领导了,或者市委市政府的什么人,不然,他哪有那么大的胆量。后任领导对于前任,能保的保,能包的包,能糊的糊,你兴师动众的查,教育局会怎么看,岂不以为我刘玉松背后指使,或者推波助澜?
李若水知道了刘玉松的苦衷,就尝试着跟万林森沟通,有些话更不能明说。
万林森勃然大怒:刘玉松跟胡敬仁穿一条连裆裤,你现在是不是跟刘玉松也穿上了,想当副校长想疯了。
李若水受了一顿,也有些恼火,但还是能够理解。万林森跟胡敬仁有不共戴天之仇,万林森提拔副校长资历能力群众评价都很高,但一直被胡敬仁压着,一边凉着,一凉就是10年,从近不惑到近知天命,一个人一生能有多少个10年,万林森的愤怒经过三千六百多天的发酵,就成了一点就着的火药桶。
李若水觉得万林森距离知天命还太远。别说我李若水提副校八字还没有一撇,就算有个眉目,也轮不着你发火。现在提干的四项基本原则,年龄是个宝,学历不可少,能力供参考,关系最重要,你万林森第一关就过不了,一票否定,遑论其他?
李若水还是委婉的跟万林森说,刘玉松刚当一把手,以前的破事又太多,百废待举,整账的事情可以推迟一段时间,学校希望稳定,当校长的最不希望全校大乱。
万林森说,他刘玉松就是喜欢大包大揽,自作多情,他才当了几天一把手,整账怎么会整到他头上?我就是要他胡敬仁把吃进去的,统统吐出来。
李若水说,小金库的烂帐,别人都看不懂的。而胡敬仁除了肋骨断了,胸部感染很重,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这个时候,他肯定不会来学校的。
万林森说,当初计财科也是这么说的,否则移交审计他就过不了关。除了胡敬仁,小金库的账目,陈元应该比较清楚。
李若水说,陈元是个没有原则的人,你让他帮助梳理账目,他肯定做不到。
万林森说,你大错了。有一次我看到陈元给胡敬仁送洗脚水,就挖苦他,你这么匆匆忙忙的,别人还以为是什么军国大事呢。他说,你说错了,我是给校长送,不是给胡敬仁,你当了校长,我也给你送。李主任你还没有听明白啊,他的原则就是听校长的,谁的权力大听谁的,怎么说他没有原则?查账的事,只要刘玉松发话,他就能无条件服从,只是刘玉松发话难。
李若水把大致情况转告给刘玉松。刘玉松说,让他跳吧,跳够了就不跳了,胡敬仁压了他十年,他凉快了十年,现在不整出点事来,心犹不甘。很多事情,可以议,但议而不决,决而不行,行而不力,主动权不在他万林森手中,到时候你只要站稳立场就行。
后来万林森遇见李若水,就说,刘玉松的立场我清楚,工会要召开职工大会,他也拦不住,我知道你的处境,到时候你只要不掺和就行了。
两个人剑拔弩张,李若水不知如何是好。
在教师节前夕,刘玉松突然召开中层干部扩大会,到年级组长教研组长这个层面,事先也没有跟李若水通气。
这个会议,万林森也没有什么准备,不知道刘玉松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刘玉松开宗明义,说会议就是讨论教师节教工的福利待遇的发放,大家七嘴八舌。
按往年的惯例,教师节外加中秋节国庆节,一共发放500元现金,500元实物。大家对后者牢骚满腹,发的什么价格奇高的皮带、领带、皮鞋、羊毛衫、羊毛被等等,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杂牌子,也不知道在仓库里压了多少年,总有股霉味,家里快放不下,送人又不好意思。总是小卖部的齐英,笑眯眯的发给大家,其中的猫腻大家心知肚明。刘玉松说,既然大家对发实物由看法,何必学校出了钱还落个不高兴呢,干脆全部发现金算了。关于金额,大家讨论。
从其他学校来的消息称,有的人家发800,也有的发1000,也有发2000的。杨扬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总得比往年多一些。大家附和。
刘玉松说,我也想多发一点,也有我一份。问题是资金在哪里,账怎么做。大家知道,现在教育局规定了实行阳光工资制度,学校不可以以任何名目发奖金福利的,现金会计在这里,是不是这样?
现金会计答道,是这样,学校账上是不能走的,否则计财科的检查过不了关。往年也是体外循环。
大家知道,体外循环就得从小金库提钱走帐。
刘玉松说:“上次万主席跟我提到核查小金库账目让小金库见见阳光,我是坚决支持的,没有阳光的地方,肯定会滋生腐败。但是——”他威严地扫视了全场所有的与会者,“什么时候查,用什么方法查,这需要斟酌,希望大家考虑。小金库是财务制度严禁的,查出来的全部要充公,没有钱我们什么事情都办不成。其他学校有没有,我不知道,也许大家心照不宣。如果把查账搞成一个大动作,现在通讯这么发达,以前有人说笑话,说教育局打个喷嚏,市一中就要感冒,现在市一中有什么动作,教育局怎么不知道?
万林森在下面冷笑:利用教师节发福利,捂住小金库的盖子,就是别有用心,就是纵容腐败。
李若水不知道如何表态。
刘玉松说,万主席,你也得听听大家的意见。现在当事人还住院,其他人能说清楚吗,陈元主任,你清楚吗?
陈元说,账目是胡敬仁一手建立的,要问他,我不清楚。
刘玉松说,其他老师的意见呢,特别是在市一中工作时间长的。
万林森还在下面冷笑。
史玉芬发言了,她是老资格的教研组长:小金库的老账,不管怎样混乱,但总有白纸黑字,活人少不了活人的钱。我建议先冷冻,即使变成木乃伊,总能破译,何况当事人还有出院的可能。现在可以建一本小金库的新账,先把老帐上的76万结余款划过来,让工会代为监管。没有小金库的钱,学校成了清水衙门,还真的玩不转,教师在工资之外,就没有一点希望了。
大家并没有异议,万林森的职工大会,改选审账组审查小金库,自然就泡汤了,他黑着脸走出会议室。
史玉芬跟在李若水后面下楼,她打笑说,你的夸夸其谈呢,你的滔滔不绝呢,怎么像个瘟鸡?
李若水苦笑。
史玉芬穷追不舍: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若水赶紧打岔:女人才有呢,广告上说的。
史玉芬说,是你的创造,胡说八道。
这几天,办公室里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国庆节万林森的儿子要结婚了,大家都跟万林森开玩笑。
李若水私下跟万林森说,喜筵订在哪里的?要不,就到君来算了,君来是市一中的吃饭根据地,可以优惠一些,也不是个小数,我跟刘玉松说说,怎么样?
万林森说,他这人滑头着呢,你不要被他卖了,还帮着数钞票。
李若水跟刘玉松一说,刘玉松爽快地答应了,但跟着就是一梭子:好像就他万林森知道为职工谋利益,我就不顾职工死活,能帮忙的地方肯定会帮的,只是看他整天扛着个为职工的旗帜就犯厌恶,教师节一般职工发了一千二,中层以上呢,按往年惯例,加发了六百,他怎么不说公平公正公开,他的三公原则放假啦?他儿子还没有到结婚年龄,未婚先孕,按照计划生育的法规,我如果要整他,他吃不了兜着走,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人总是自私的,这才叫人性。李若水说。
高二办公室,一帮语文老师正在拿万林森开涮,说是给万家娶媳妇拟了个对联,要李若水提提建议。李若水看看,笑了:抓住两大特点左右逢源,围绕一个中心深入浅出,后半句不太对称。大家要李若水修改,刚好史玉芬路过,李若水说,史组长,你看看,要不,夹进去几个洋屁,中外合璧,就盖帽了。
史玉芬一看,大笑说,人家说大学教授是叫兽,这定义特不准,应该说男教师是叫兽,像鸭嘴兽,嘴上硬,实际上都是软体动物。
史玉芬的话,犯了一棍子打倒一大片的大忌,想一说就跑也跑不了。
一个男教师说,你说男教师是软体动物,何以为证?
史玉芬笑说,知识分子,特别是男知识分子,嘴上特贫特流氓特能叫,,就是瞻前顾后,有色心没色胆,就是嘴硬型的鸭嘴兽。
李若水说,你要知道梨子的味道,就得亲口尝一尝。
史玉芬反击道,你要知道砒霜的味道,也得亲口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