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新传第一回 - 天英星重游神州，小李广失手雾霾

且说北宋末年，梁山泊一百零八将英雄好汉啸聚山林，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后来接受朝廷招安，替官家平方腊，征辽国，在战场上死伤过半，剩下的多遭奸佞陷害，鲜有善终者。内中天英星小李广花荣，因宋江被奸臣毒死，抚哭兄长于坟前，自缢而亡。死后英魂上达天庭，玉帝怜他义薄云天，却不得善终，便留在天庭，委了个殿前司值大将军的职位，到也成了正果。

这一日，玉帝颁下谕旨曰：“朕俯念众卿戮力从公，夙夜辛劳，常思有十旬休暇，以酬忠勤。自即日起，着轮班休假，俾卿家倦意稍疏也。” 御旨一出，天庭工作人员纷纷额手称庆，感谢玉帝能体恤下情。

这殿前司值大将军花荣在天庭服务多年，故轮到首批休假。他寻思离开人间已数百年，颇为想念，便欲重游一回。玉帝知花荣有此计划，十分高兴，对他说：“朕听说这人间近数十年来改革开放，社会十分繁荣，正欲派人去考察一番。却闻将军有意重游，正好公私兼顾，代朕做一些调查工作如何？所有开销，均着天庭司库予以报销。” 花荣一听，哪有这等好事？便一口应允下来。

花荣知道当今朝廷建都于北京，心想当年我们追随宋大哥揭竿起义的时候，那燕云十六州尚是偏远之地，流戍之处，不料今日成了首善之区，倒是要先睹为快。于是驾着祥云，飘飘然下得凡来。不消片刻，便到北京地界，按下云头，落在长安街上，举目望去，好一派繁华景象：只见高楼林立，危危乎穿云入霄；车水马龙，浩浩乎翻浪涌潮。人头攒动，时时见碧眼金发；店铺栉比，处处有美女俊男。花荣看得眼花缭乱，不禁叹道：“我大宋之时，汴梁城何等繁华，与此处相比，到是小巫见大巫了。”

逛了半日，不觉肚中辘辘，便想找个打尖的处所。忽见路旁竖着一块招牌，上书“本山酒楼”四个大字，门面装潢得到也齐整。花荣跨进门去，找一副向阳桌椅坐了。只见跑堂的便笑脸迎将上来，大声唱喏道：“欢迎光临。” 这跑堂的约莫二十出头光景，虽非玉树临风，却亦讨人喜欢。花荣除了吃饭，也想找个人打听风土人情，便与他搭讪起来：“敢问小哥尊姓大名？”

那跑堂的倒也机灵，赶忙应道：“小可免贵姓萧，名盛阳。”

花荣道：“原来是萧兄弟，干这酒楼营生，可有年月了？”

萧盛阳赔笑应曰：“我在大学读书，借着放假期间出来打个小工，也趁几个零花钱。”

花荣知他不是长工，索性开口商量：“在下山东青州人士，初来京城，意欲盘桓几日，游览一番。怎奈人生地不熟，倘萧兄弟能陪我到处走走，这导游的银两，一定从丰。你看如何？”

这萧盛阳在学校修习的是戏剧专业，也熟悉不少舞台上的台词，见花荣讲话掉文掉词的，觉得有趣，便问道：“听客官的口音，不像今天的中国人哦。”

花荣神仙胸襟，心无芥蒂，直接应道：“不满萧兄弟说，在下姓花名荣，。。。。。。” 把自己的出身来历一一介绍了一遍。

萧盛阳一听神仙下凡，兴奋异常，双手捧拳一揖到地：“原来是花将军驾临，今日得识尊颜，三生有幸。小可不才，愿为将军导游京师，尽地主之谊。”

花荣见他应得爽快，颇有水泊梁山的气概，不禁大喜，将桌子一拍，大声叫道：“小二，拿酒上菜来，且与萧兄弟痛饮几杯！”

只见萧盛阳连连摆手，压低了声音道：“ 使不得，使不得，将军且随我来。” 他匆匆去柜台上告了假，拉着花荣便离开了本山酒楼。

花荣被他这么一来，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客随主便，亦只得由着他。两人来到另一处规模装潢都不显眼的饭庄，上得二楼，占了一副雅座，萧盛阳才一五一十地道出箇中原因：

“ 将军有所不知，今日的中国餐饮，十家有七八家用的是廉价的地沟油，吃了于尊体有碍。我在本山酒楼打工，深知他们的底细，也是一家不干净的，因此带将军来这个小店。店主是我的朋友，刚才进门时已经打了招呼，所以将军放开吃无妨。”

花荣听罢，不禁怒上心来，大声曰：“做生意的讲究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如此欺诈，还有王法么？我且同本山那厮理论去！” 说着便要起身。萧盛阳连忙出手拉住，说：“将军息怒。这地沟油本是背地里的交易，你去当面理论，有何证据啊？弄不好还吃他告你是诬陷，岂不白惹一身腥？实言相告，这种违法勾当，当今皇上也束手无策，睁一眼闭一眼，老百姓也只能自求多福啦。”

花荣长叹一声道：“当年在梁山泊，张青、孙二娘那厮做了人肉馒头卖钱，我便看不过。只是我在马军，他们是步军，不相统属。宋江哥哥不说话，我也奈何他们不得。不成想过了几百年，这黑地里的买卖越发地不像话了。” 说着店家端上菜来，齐齐整整的京城佳肴，再上一角正宗不掺水的山西汾酒，岂是梁山上那些粗碗水酒能比拟的？一顿饭吃得花荣鼓腹而歌，心满意足。掏出银子付了饭钱，还不忘向店小二要了一张发票，以备回去向玉帝报销。

自第二日起，萧盛阳便陪着花荣游遍京城各处名胜，只见蓝天白云，红墙黄瓦，枫红满山，菊香遍城。把个花荣看得眼花缭乱，啧啧称奇。连声说“真是千年一瞬，换了人间。” 留恋之余，不禁动了长住的凡心。

不料第四日清晨起身，窗外暗蒙蒙的，不见朝阳。看看时辰，卯时已过，早该天大亮了。正自纳闷，萧盛阳敲门进屋，第一句话便是“今日雾霾，将军还上街么？”

“雾霾？什么雾霾？”花荣完全听不懂。

“雾霾就是空气严重污染，将军那个年代没有这玩意儿，今天碰上，去见识一下也好。”

两个人跨出旅馆的大门，走到街上。只见眼前一片灰暗，似雾非雾，似霭非霭，笼罩于整个天地之间，一丈以外，便看不清行人。更加上有一种刺鼻的气味，呛得眼睛、鼻子和喉咙都十分不适。看看身边匆匆走过的行人，多将一小块布蒙在口上，萧盛阳解释说这叫口罩，眼下专用来防止雾霾的伤害。他拿出一只口罩让花荣也戴上，可是花荣觉得憋气，戴了没有两分钟就受不了了，只好又脱了下来。在街上逛了一圈，平时高楼林立的城市景致亦被雾霾所掩，实在是煞风景得很。花荣不禁纳闷：“ 这京城前几日皆是秋高气爽，蓝天白云，好不爱煞人也，怎地今日突然就起了这般可怕的雾霾？”

萧盛阳哈哈一笑，道：“将军有所不知，雾霾已是常态。只不过前几日北京市正召开一个重大的国际会议，叫做APEC。亚洲各国加上美国的皇上都来赴会。让国际友人看到雾霾，咱天朝大国的颜面何在？故皇上下令，限制全城汽车上路，制造空气污染的企业统统关门息业，北京附近的农村都不准用柴火烧饭，这才硬生生将雾霾压了下来。APEC前天结束，贵客们都打道回府了。生活一切回归常态，所以雾霾当然也回来啦。”

花荣也听不懂什么APEC，只是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景象，不禁将留下长住的念头生生地打了回去。第二日一早，见雾霾依旧，更觉眼睛干涩发红，喉咙口也觉一阵阵刺痛难忍，便决意离开北京，回天庭销假了。

花荣向萧盛阳说明了归意，并将剩下的银两一股脑儿全给了这位新结交的小兄弟，以酬劳他辛苦导游之勤。萧盛阳见花荣归意已定，也不好挽留。他帮花荣将行囊提到旅馆门口，忽然呐呐地说出一个要求来：“ 素问将军百步穿杨，神箭手天下第一，临别之前，能让兄弟开开眼界么？”

花荣一口应允，从行囊中取出他的硬弓来，搭上雕翎箭，便问萧盛阳：“你说，射哪里？”

萧盛阳说：“听得对面楼上乌鸦聒噪，将军射它下来便好。只是眼下雾霾浓厚，能见度极差，能行吗？”

花荣对自己的箭术极为自负，应曰：“ 俺有听声随踪的绝技，看不见有何关系？” 只见他弓开满月，略一凝神，“嗖”的一箭便离弦飞去。

箭声方落，只听对面“蓬”的一声巨响，把二人吓了一跳。花荣心想，再大的乌鸦，不至于有如此声响啊！萧盛阳赶忙跑过去查看，一会儿便抱着一大堆东西回来。他气喘吁吁地说：“ 将军，大事不好了！乌鸦没有射到，把对面楼上挂大标语的绳子射断，标语掉地上了。” 两人将标语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开好APEC，实现亚太梦！”

花荣亦看不懂标语上写的什么劳什子，却无论如何不相信自己怎么会失手，一时呆在那里，一言不发。萧盛阳却万分紧张，生怕被人发现。

果不其然，不知哪里闪出一个便衣警察，抓住萧盛阳盘问起来。幸亏小伙子机灵，把警察拉倒一边，悄悄地告诉他，闯祸的是一位天界神仙，只是试试箭术，并无他意。希望警察同志放他一码。这位便衣倒也识趣，说：“好在APEC结束，这条标语也正要取下来。你们赶紧走吧。”

萧盛阳连忙拉着花荣离开，见花荣依然发呆，便知他还在懊恼刚才的失手。萧盛阳灵机一动，便说出一番开解的话来：“ 将军有所不知，这雾霾铺天盖地不说，还有一种特殊的功能。当今国家武备学校一位姓张的将军发现，倘若外敌来袭，雾霾可以挡住敌方的火箭导弹，使之射偏方向。将军你想，最现代化的导弹亦在雾霾面前败下阵来，更何况你这古老的弓箭呢？”

花荣一听，倒也想开一些。于是二人执手道别，以期后会。

且说花荣回到天庭，将下界所见一切，向玉帝详细汇报。玉帝闻所未闻，大感兴趣，便决定召开天庭会议，让花荣在会上向各路神祗报告神州所见。通知一出，反应空前热烈，表示一定与会的回邮塞满了玉帝办公室的邮箱。正是：一从将军神州游，便起众仙再聚首。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