凫儿（8）

温阁

凫村地道（二）

挖地道的工程开始了。 各个生产队都从各自的主洞口开始开挖。考虑兼顾农业生产和备战备荒的原则，各个生产队都按比例分配了人力资源，一部分民兵和青壮年劳动力搞生产，另一部分挖防空地道。我们学校五年级以上的男学生们也在放学之后帮助挖土和运土。

二队在凫村东面，地势北高南低，场院在高处。场院南边地势向南走低。二队十几个小伙子每天轮班奋力挖洞，进展很顺利。主洞口设在队里场院的草垛堆旁边，这样方便洞口掩护。平时可以用草垛盖住洞口。挖出的土就近运到靠南面地势低洼的地方，这样也顺便平整了附近的农田。

我们班车玉国的哥哥，叫车玉青，是二队的民兵排长。 车玉青身材高瘦， 见人总是一副笑脸。平时干活麻利，思维敏捷且心思细腻。带着民兵排十几个小伙子，几天就挖了二十多米长的地道。 大队的地道设计图只提供一个平面设计图。仿照电影“地道游击战”里面地道的设计风格，车玉青和民兵们设计增加了竖直方向的地道的走向。当然这也加深了施工的难度。

地道在下深到三米多之后开始向东水平延伸。地道横截面约高一米八，宽二尺半，顶部呈半圆形。凫村地下土质为密度比较好的黄土，略带一点粘性，非常适合挖地道，且地道比较坚固结实。不需要另加加固支撑。这使得地道挖掘相对容易。在向东水平方向挖了二十米后，地道开始分叉，一路继续向前，另一路向东南。 

车玉青带五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地下继续往东南方向挖，两个人在工作面上挖土，另外有四人分为两组往洞口运土。洞口上面的人把土吊上来，再运到南面的洼地里。洞里面只有几盏手提煤油马灯，光线较暗，勉强能看清工作面。 车玉青用搞头一下一下地刨着，突然发觉洞顶部的土变的松软， 并开始掉土渣， 正自细看时，突然从土壤松动的地方露出一个细长的东西，并卷动着。 把马灯拿近一看 “蛇！” 车玉青惊叫一声， 身子也连忙后退，把后面的王亚林撞了一个跟头，差点仰面跌倒。马灯也掉地上灭了，顿时洞里一片黑暗，二人慌不跌地往后退，耳边传来嘶嘶的声音，二人吓死了，后面运土的四人还在洞内半路上挡着。听到车玉青喊有蛇，也吓得迅速往外跑。几人连滚带爬地逃出地道外， 惊魂未定，各自看自己有没有被蛇咬到。 幸好大家都没事，只有车玉青的头部被马灯撞破了皮，渗出血来。 回头看地道口，黑黢黢的 什么也看不见。 

稍微缓过神来之后，众人合计怎么办？ 王亚林的爷爷是个捕蛇和用蛇毒制药的高手，王亚林从小也耳濡目染，对蛇的知识知道的比别人多。也有一些捕蛇的经验。王亚林说：“我们家有捕蛇的夹子和专门装蛇的塑料桶，我去拿来，然后我们进去看看”。众人叫他赶紧回家拿去。车玉青也从队部找来手电筒，又带上铁锹。待一切准备就绪，王亚林左手提桶，右手拿着蛇夹子。 那蛇夹子的把有一米半长，头部有一个铁夹子，夹子由一个铁丝连着把手处的弹簧把手，如同钳子一般，手收紧把手，前面的夹子就夹紧了。王亚林走在前面，车玉青跟在后面打着手电筒照着前面的路，二人小心翼翼地进了地道。借着手电筒的光照，等走进向东南方向的洞道时，看见洞里远处有几点微弱的蓝光闪动。慢慢靠近，看见两条全身黑色带有黄色横纹的蛇在左右扭动。看见人进来之后，那两条蛇挣扎着往上面的蛇洞钻，无奈蛇洞在地道顶部，旁边的墙壁竖直，那两条蛇爬不上去。左右乱窜。王亚林一看，认出了蛇的种类，说道：这是条黑蛇，是无毒蛇”。车玉青听了，松了口气，感觉安全多了。

这两条蛇都差不多都有一米半长， 看见人靠近又无处可逃时，遂转过头高举着头，嘴里吐着舌信子，在手电筒的强光下，蛇的眼睛发出蓝光，竖立的蛇眼瞳孔清晰可辨。两条蛇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作攻击状， 吓得车玉青连忙后撤，手里的铁锹在前面挡着。王亚林伸出蛇夹子，迅速夹住其中一条，另一条见状向王亚林猛扑过来，王亚林赶紧用塑料桶挡住，一边后撤一边熟练地把夹住的那条蛇放进桶里。 另条蛇的蛇头撞到塑料桶上发出铛铛的响声。 甚是吓人。幸好有手电筒的强光照射，蛇看不清人的方位，没有咬到人。王亚林腾出右手的蛇夹子，用力打着那条蛇，那条蛇又转过身向后逃去，王亚林趁机用蛇夹子很快夹住蛇头，把第二条蛇也放进 塑料桶里，幸亏有那个特别设计专门装蛇的塑料桶，蛇进去就无法出来。王亚林盖好蛇桶盖子，两条蛇在蛇桶里乱撞，发出咚咚的声音。车玉青在后面看的心惊肉跳。稍稍定了一下神，二人又仔细查看了地道周围，没有发现其他的蛇，终于放心啦。由于地道狭窄，其他几个人无法进去，在外面的人也很紧张，侧耳仔细听着洞里的动静，听到洞里面传来的咚咚的声音，惊愕不已。待看他二人安全走出地道，方才放心，忙把他俩拉上来询问情况。

原来那两条蛇的窝就在地道顶部，蛇洞很深，直通地面。因为这里已经在场院外面的树林里了，附近时常有黑蛇出没，小孩子都不敢在这一带玩。由于这些蛇的存在，附近老鼠也几乎绝迹。

车玉青思量一会，觉得，既然这里已经是在场院外离场院十几米的树林里，又有蛇洞通向地面。不如干脆在这里做一个隐蔽的地道出口。于是他们在这里加了一个隐蔽出口。这个方向地道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因为再往前就是低洼泥泞的地带了。

凫村人对蛇比较迷信，认为蛇，狐狸和黄鼠狼都属于高度有灵性的动物，除非别无选择，否则不要轻易伤害它们或招惹它们。于是大家决定把抓到的蛇放生了。大家出了场院，来到村东南边远处的树林，那里离村边的小河比较近，树丛茂密。王亚林打开装蛇的塑料桶，两条蛇迅速地爬出，钻进草丛中。 飞也似的溜走。众人说笑着回村了。

挖地道的工作又继续朝向东的方向进行。 车玉青的小弟车玉民跑来找他二哥车玉青，说，“二哥快去看看，三哥出事了”。 众人惊愕，遂一起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