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九零年戴维从英国一家仪表设备公司的董事兼国际销售经理位置退休,买下这三百年的旧草屋,第一周就收到当地环保机构的通知,一切装修必须严格按照十 七世纪的风格,否则将重罚,甚至拆除。戴维夫妇去图书馆阅览了大量有关年代的建筑资料,戴维退休前虽说是公司董事,年轻时是工程技术人员。他自己设计图 纸,送环保机构审批,取得认可才能施工。

一年后,这座带着小河、花园和牧草田野的茅草屋庄园再现当年的古朴。屋顶是高耸的茅草尖顶,用铅丝网兜着。屋内用的是管道暖气,但冬天,客厅的壁炉 熊熊燃烧着火炭,一旁架着黄铮铮的铜水壶和铜煤叉。窗口的玻璃是一小块一小块的那种,因为三百年前由于技术限制,工匠们制作不出大玻璃,就用铅条把小玻璃 拼接成窗子。戴维说,现在要把大玻璃割成小块安装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哦。

顺着窄窄的木梯和暖色的地毯到了二楼,那是卧室和书房,三楼阁楼则是两间客房。门是那种老式的木板,没有锁,只是用木栓閂着。客房的墙上是维多利亚时代的乡村风景画,木窗台上旧兮兮的瓶子里插一束田野采来的菊花。
记得那年(屈指算来17/18年了)第一次到他们家小住,多羡慕 Mary 有这样齐全的厨房,现在看来一般了。中国自从可以买房后,硬件不落后于别人。
俯首望窗外,门前的古井已枯,却仍修好辘轳。老苹果树和梨树之间挂着麻绳千秋和吊床,圆木梁小桥跨接两岸。河不宽,水上泊着早落的枯叶。对岸大片草坡,租 给邻家放牧奶牛或者羊驼。十多年前的夏日清晨,我看到一只可爱的梅花鹿掠过。这次则是一只孤零零的羊驼。这一切使人忘记身处的电子时代 。
每次去戴维家度假,就会心疼正在消失的上海弄堂房子和北京四合院,它们正在成为千篇一律兵营般的板式高楼,而新开发区的那些个别墅千篇一律地拷贝外国的风格,省会们也不甘落后地个个成为上海第二北京第二!原谅我这么评论我们的城乡改造,我那可爱、美丽、历史悠久、曾经建筑风格独特的祖国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