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探戈》

     大学的时候曾经很喜欢跳舞，一周七天至少有四天在跳舞，学校没有舞会就坐公车到附近的大学校园去跳。工作后跳舞的机会少了，但听到音乐脚还会自动在地上点击转侧。自从在董桥的文章里看到“Dancing is a perpendicular expression of a horizontal desire”，就再也没有跳舞的胃口了。后来才知道这是萧伯纳（George Bernard Shaw）的话，很符合他一针见血的讽刺风格。

     在看这部电影之前，一直以为探戈只是一种社交舞蹈，大庭广众之中的调情，即使不苟言笑，但腿脚身躯踢踏扭转之间的试探和进退，和倪震所说的“在言谈上达到颇为剧烈的高潮”异曲同工。但片中男主角Mario（探戈艺术家）编导的探戈舞剧有非常强大的叙事功能，以及震撼人心的表现能力。我不知道布宜诺斯艾利斯（Buenos Aires）发生过什么，但舞剧中军人屠杀平民那一段的血腥和恐怖很有感染力，难以想象探戈可以表述这么严肃的主题。女主之一的Elena惊恐的大眼也很传神，可惜她的舞蹈没有她的美貌那么让人印象深刻。另一个女主Laura的五官和身材都乏善可陈，但她举手投足韵律十足，一查果然是卓有成就的舞蹈家。Mario 设计的斜坡转平面的舞台卓有成效，男女老幼的移民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向前台，观众现实看到他们的头顶，然后看到他们一点一点现出全身。移民潮涌一样源源不断地走上来，最后站了满满一台，编舞也真不容易。虽然不受投资人的欢迎，Mario坚持在舞剧中表现阿根廷曾经的政治压迫，相信往事不应该被忘记。

     影片在探戈音乐和舞蹈中呈现暧昧的故事，男主Mario上一幕还在挽回前妻Laura，下一幕又被年轻漂亮的Elena所吸引。他在挑角的晚会上第一次看到Elena的时候，可不像是导演在挑演员，而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他的投资人之一正和他谈合作舞剧的娱乐取向，Mario却无法集中注意，他的眼神频频越过对面的投资人追逐舞场中的美女。和美女第一次约会，Mario 就谈起了心事，你五十多了，周围的人都叫你大师了，你开始想是不是你的人生就这样了，谁说你就不能enjoy十八岁的漂亮女人了，哦，对了，你多大了？Elena说，二十一。艺术家的公义和私德果然是两回事啊。

    说起来探戈本身就是一种暧昧的舞蹈，需要男女舞者之间高度的默契，能预测对方下一步的动向，何况肢体接触是感情的催化剂。也有不暧昧的时候：片中有一段Mario去学校挑儿童演员，一群小学生在跳探戈。校长指着一个小女孩对他说，那个女孩天生就会跳舞，她的男孩舞伴却不可救药——可是小女生却只肯和他跳。Mario笑着说，伟大的爱就是这样诞生的。伟大到未必，可能只有这个年纪的“爱”才能简简单单没有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