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年代疯狂事(之四)(三线建设)

作者:Duffy  于 2016-4-15 07:54 发表于 最热闹的华人社交网络--贝壳村

作者分类:杂记|通用分类:前尘往事|已有6评论

关键词:大学毕业生, 天涯海角, 女朋友, 工业局, 研究员

疯狂年代疯狂事(之四)

(三线建设)

1970年,我作为69届大学毕业生,被推迟一年参加毕业分配。按照历届我校毕业生分配去向,70%是分配到国家二机部(核工业部),三机部(航空工业部)四机部(电子工业部)五机部(兵器工业部)六机部(造船工业部)七机部(航天工业部)等科研院所。10%分配到各省市相应工业局,20%分到部队。
但是我们这一届分配时,全国还在文革的大混乱中,各科研机构也都还处在大撤销,大改组的混乱之中,根本无暇顾及我们。而且,我们这届毕业生中不少同学的父母都是国家中级以上干部,或者科研院所领导或高级研究员,许多人还在“靠边站”,接受审查。其中一部分属于“可教育好子女”,我即属于这部分中的一员。因此我们这届毕业生,20%分到各科研院所,20%分到部队,10%被处理到各市县工业局,40%暂时安置在部队农场“接受再教育”,还有大约不到10%分配到各部委三线工厂,我即属于此列。当时我的女朋友本可以分到北京某科研机构,我也力劝她先回到北京再说,她却坚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即使天涯海角,只要在一起,总有个相互照应。于是我们一伙二十几个同学被分到三机部陕西汉中012基地。我们乘火车,“逛荡”了两天一夜,跨过秦岭,在一个叫做“略阳”的车站下车。当时外面漆黑一团,风雨飘摇,只见四周崇山峻岭,中间巴掌大的一块天。又坐上一辆卡车开了两个多小时,把我们这伙人拉到另外一个被称为"470工地“的山沟里。
后来才知道,这里是陕西勉县的一处山沟,无村无乡也无名。要说”无名“可太亏待”它了。所谓无名,只是无行政村名,因为方圆十里,只有两户人家。这里其实曾经很有名,这里离三国时期著名的古战场定军山只有几十里路,不妨“百度”一下,你可见到:
《定军山位于陕西省汉中市勉县城南5千米,三国时期古战场,有“得定军山则得汉中,得汉中则定天下”之美誉。》
勉县最著名的当属“诸葛坟”和“武侯祠”。公元263年,即诸葛亮死后第29年,刘禅下诏立祠。当时因“建之京师,又逼宗庙”,故选祠址于定军山下的武侯坪,祠靠近墓所。这是全国唯一由皇帝下诏并拨给银两修建的祠庙,因而有“天下第一武侯祠”之称。
相传,勉县县城城楼,即为诸葛亮“空城计”之所在。
我所在的“470工地“传说是当年诸葛亮的“点将台”,你别说这“点将台”还真是风水极佳,一条激流从山沟深处咆哮而出,被点将台分为两路,环绕点将台到另一端,又汇合在一起,继续向沟外奔流而去,把点将台围成一座“孤岛”。站在孤岛上放眼望去,四面都是崇山峻岭,群山环绕,只有中间这一小片,暗无天日。点将台上,就要建起我们的470 厂部大楼,点将台周围的每座大山,都要挖出一个个大洞,作为主厂房,每个主厂房再附若干个小洞作为附属厂房,所以整个工厂全部建在山洞里。工厂宿舍建在沟外的公路边上,相距大约2公里。这样,在战争爆发时,敌机来轰炸,只能把生活区和办公楼炸掉,工厂则毫发无伤。你看想的多美,岂不知,如果把人都炸死,那些机器也只是废铁一堆,开动不起来。
012 基地是空军和第三工业机械部(航空工业部)共同负责建设的大型三线基地,011基地在贵州山区。据说当时是空军司令吴法宪,带领三机部设计院领导,乘飞机把陕西省视察一遍,选中陕南山区,012基地机关就设在汉中市(当时还属于地区级),作为中国今后生产大型运输飞机运-8,运10,运12系列的航空工业基地。为了贯彻中央提出的“靠山,进山,分散,隐蔽”的三线建设方针,012 基地共分为41个分厂,分散在汉中地区周围方圆三万平方公里的山区,我所在的470工地,被指定为飞机发动机总装厂,距汉中中心100公里之外。我们厂周围还有涡轮叶片分厂和起落架分厂等,我们的档案虽然已经先期到达012 基地,基地还要把我们再分配到各个分厂去,档案里也没有谁和谁是什么男女朋友关系,它就来个“乱点鸳鸯谱”,我女朋友被分到距我们470工地150公里外的182工地。据说当年分到012基地,和我们情况类似的大学生们有四,五十对,我们曾要求能不能相互调动一下,分到一个分厂,基地经过研究,声称男女朋友关系随时会发生变化的,基地不承认什么男女朋友关系,只承认婚姻关系,结婚的可以调整,没结婚的不行。要求晚婚晚育的是他们,不结婚不给调动的也是他们,我们也只好就先这样了。
在我们之前,厂里已经有几十个老职工,大部分是从三机部成都发动机厂(国营420厂)调来的,还有一小部分是西安飞机发动机厂(430厂)调来的。另外就是以空九军副军长带队的军管会,大部分是空军部队机关干部,总共二,三十人。我们这帮新分配来的应届大学毕业生,总共184个,大部分是西工大的,其它哪儿的都有,竟然还有两个北京体育学院的。男生占五分之四。后来又来了几十个西安航空技校的中专毕业生,一年半以后又来了近100个从延安招来的北京天津知青以及陕西知青。我们刚入厂时,前三个月,是入厂教育,工作则是为自己搭建宿舍,以及修筑从宿舍区到厂区的山间公路。山里有的是树,砍下来当柱子和房梁,顶上铺上油毡,四周先用竹子,树枝编成墙,再往上糊泥巴。床就是用木头搭好架子,铺上木板的大通铺。修这段山间公路,可是最艰苦,最危险的,此处本来只有一条羊肠小道,要劈山开路,放炮打眼是必需的。先用铁锤钢钎凿出一尺到两尺深的洞,填上炸药,连好引信,然后一阵警报号响,大家躲开隐藏好,再一声点火号响,山崩石裂,数着爆炸声和炸药引信数量相同,再一声号响,是排除浮石,最后总指挥一声号令,大家才能回到各自工位。如果爆炸声少于炸药数,可就麻烦了,首先要检查,各个炸药洞是否炸开,如果没爆炸,就得要排雷,先拆引信,再把炸药掏出来,一切故障排除,才能继续作业,否则是要出人命的。东北工学院的一个李姓同学,在排浮石时被砸断一条腿,落个终身残废,受到基地通报批评。于是军管会下令调来工兵,此后的爆破,排雷,排浮石的工作一律由工兵承担。但是危险还是时刻不能松懈,因为老下雨,山体滑坡,时不时会有大小石块滚落下来,我的右腿就被滚石砸了一下子,好在只是伤了皮肉,未动筋骨,可是我的血小板天生就少,皮破血流很难止住,住了半个月医院,伤口皮肤剩下直径一个厘米的园洞,说什么也不能愈合,最后靠植皮才封上口,真够惨的,万幸的是没有落下残废。
陕南地区基本属于南方气候,一年中有2/3是下雨天,工作服就那两套,第一套湿透了,还没干,第二套已经又湿透了,只好换上第一套湿的继续穿,每天工作很繁重,好在吃的不管好歹,管够。早晨天还没亮,起床号就把大家叫醒,“天天读”一个小时,然后洗脸吃早饭,集合号再一响,大家背起铁锹,镐头,钢钎,铁锤,唱着革命歌曲,在几个扛着枪的军人带领下,奔赴工地。天上下着无穷无尽的雨,地上满是泥泞,经常脚一拔出来,鞋没了。中午时分,工地食堂会有人送来午饭,大家只能坐在树底下,冒着雨吃饭。由于地处深山,天黑得很早,放工时四周已经全黑了。大家扛着工具,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宿舍棚子里,累得只想往铺上一趟,根本吃不下晚饭,其实也根本不用洗,只在水管子下冲冲脚上的泥就行了,身上的汗水早被雨水冲干净了。晚饭后照例是政治学习时间,一般先由指导员宣讲文化大革命大好形势,然后读两报一刊社论文章,随后是无休止的讨论。大家横七竖八坐着躺着,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只听得一片脸盆接雨水的叮咚声。时间一长,吃饭问题就越来越严重了。陕南地区只供应大米,没什么面食,对于自小生长在北方的我们,很是痛苦,而且按当时供应,每人每月半斤食用油票,半斤肉票,由于食堂的克扣,我们一个月能吃到三两油,二两肉就不错了。陕南只有两种菜:莲藕和莲花白(即卷心菜),连续几个月,一天三顿都是米饭和清水煮藕,弄得我直到现在都一见到藕就直想吐。可是还必须强忍着吃下去,不然繁重的劳动承受不了。当地农民见我们这帮人一个个穿得破破烂烂,来回还有持枪的解放军押着,总问我们到底犯了什么罪,判了几年。
日子一天天过去,入厂教育结束后,我们这帮学生就被分配到厂里各科室和车间,我和西工大的两位同学老庞和小张一起被分配到“设备科”,“设备科已有一位刘科长,还有魏师傅和他的太太,以及小刘师傅等人。设备科有一个大席蓬作仓库,里面有四,五十台刚从国外进口来的精密机床,还没拆封。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保证这些进口机械的安全和防锈。其中有一台瑞士进口的精密坐标镗床,刘科长说,全中国只有这么一台,价值350万美元,是加工高精度航空发动机的必备机床。如果有个半点闪失,他就得去坐牢,绝对马虎不得。另外一项常规任务,就是保管和分发一大堆常规建设机械,像什么小型起重机,柴油发电机,各式电动机,抽水机,鼓风机,以及数不清的零配件。老庞就是西安人,毕业时已经结婚,太太分在汉中地区医院,是妇产科大夫,刘科长看我们两人胆大心细,就分配我们俩和他一起负责进口机床的安全保卫工作。工地保卫科只负责仓库外面的防盗保安,仓库里面的保安则由我们负责,例如野猪或者老鼠等钻进仓库搞破坏,就属于我们的责任了,再有就是防火,漏雨等事故。小张是上海人,原本算有个在上海的女朋友,可是说什么也不愿意跟他一起到汉中来,据说关系还没彻底断,可是前景极不乐观,也等于还没有女朋友,长得白白净净,细皮嫩肉,就被分配给小刘师傅一起管零配件。小刘师傅大概不到三十岁,曾经是成都工学院的校花,她先生赵工也在我们工地,比小刘师傅大十多岁,是个车间主任,五十年代的老大学生,他们育有一女一子。这小刘师傅大有刘晓庆的风范,总爱哼个流行小曲,嘴里时刻不停地在嚼着什么零食,两只眼睛总是飘忽不定,一幅风流样子,难怪刘科长绝不和小刘师傅单独呆在办公室里,因为她丈夫赵工不知什么时候,门都不敲就会突然闯进来。刘科长也暗地里提醒我们,千万不要闹出笑话来,他说有一次小刘师傅居然问他有什么壮阳的偏方,把他吓得以后除了工作交代,不跟她多说一句话。
也不知这小张是真傻还是假傻,他说要真正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虚心向工人师傅学习,于是和小刘师傅关系越搞也越密切,两个人老是嘀嘀咕咕不知谈些什么,反正小张也是小刘师傅带的徒弟,别人也不好说什么,下班后,小张还经常陪着小刘师傅去县城采购,回来时大包小包都是小张帮助提到半山腰的家里去。小刘师傅不但经常给他零食吃,还时不时做些包子,饺子之类给他吃。时间长了,难保小刘师傅的先生不吃醋。有一次小刘师傅三天没来上班,说是孩子生病了。小张非要去她家里看望一下。我们劝他不要去,要去就下班再去,他却说:她丈夫不在家更好,省得看他那副不阴不阳的脸。结果就真的去了。哪知,第二天就传开了:说有人亲眼看见小刘师傅在家门口抱着小张就亲嘴儿,还送给小张一块手帕做定情物。本来这种还没开工的三线工厂,人们整天就闲得发慌,加上这种桃色新闻很能挑起人们的好奇心,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等传到我们设备科,已经是全厂尽人皆知了。刘科长深知其中利害,怕如果事情再闹大,难保赵工一气之下,把小张狠狠收拾一顿,那可就不只是桃色新闻了,就变成桃色事件了,到那时大家脸上都挂不住,于是就叫我们先去找小张了解一下真相。小张说,在小刘师傅家门口,被风沙迷了眼,小刘师傅帮着他把眼皮翻开,把沙子吹掉,后来又回家拿了一块手帕,让他把眼睛擦干净,他本来推辞死活不要,小刘师傅一把就把手帕塞进他的口袋里。
晚上刘科长赶紧带着小张和我,一起到小刘师傅家做做解释和调解。只见小刘师傅坐在地上正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叫着:“这日子没法过了!”两个孩子还没吃饭,也在大哭小叫着,赵工手里还攥着鸡毛掸子,满脸怒气未消。刘科长拉着小张一通解释,还要我作证。刘科长也劝解赵工道:如果真有什么越轨之事,谁也不会傻到非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干,还不早就躲进屋子里去了。并且刘科长当场宣布,把小张的工作和我的对掉。赵工仔细一想,可能真是自己冤枉了媳妇,再闹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不如借坡下驴算了。
再说说老庞。老庞老婆只要周末不值班就会颠簸几十里地,到我们厂来探亲。我和小张就把宿舍让给他俩,到别的宿舍将就一晚,时间长了,老庞说什么也不让我们走,他说就和老婆住在办公室里。可是办公室没有床,办公桌又不够宽,老庞却一本正经地说,“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女人睡觉是不占地方的。”这句话后来竟成了我们那儿的经典名言。
后来,老庞的老婆怀孕了,怀孕反应很厉害,吃什么都吐,瘦成一把骨头。老庞请了一个月的假,去汉中医院陪老婆住院。过了危险期以后,医院说可能要反应好几个月,要一直到生下孩子。老请假也不是事,老庞也不忍看着老婆受罪,竟然商量着是否不生了。但是医院说除非这辈子都不要孩子,以后怀孕还会如此。兄弟们一听,集体向厂里情愿,允许老庞把老婆接到我们厂里来休养,老庞以照顾孕妇为主,能上多少班就上多少,他的事情由我们来顶,保证不耽误工作,厂里同意了。但是最大的问题还是吃饭,孕妇不吃东西,孩子怎么长得好,厂里大学生们纷纷捐助肉票油票。我和小张一有空就到河里去捞鱼。在点将台的河湾处,经常可以捞到两三寸长的小鲫鱼,老乡的水田里,只要一放水,就可以捡到很多鱼,汉中当地农民从来不吃鱼,认为那只是一种虫子。魏师傅的老婆烧得一手好鱼汤,还真巧了,老庞老婆偏偏喝鱼汤不吐。鱼又有营养,这下算解决了大问题。没两个月,老庞把老婆养得又白又胖,孩子也茁壮成长。预产期一到,厂里专门派车,张灯结彩地送他们到地区医院,临行前,大家敲锣打鼓欢送,老庞一个陕西关中大老爷们儿,拉着兄弟们的手,竟然当场嚎啕大哭。老庞的孙子现在至少应该已经上中学了。也算患难中的一段佳话。
两年后我和女朋友结婚了。按我的专业,我应该调到我老婆的分厂比较合适,而且她们分厂是整机总装试飞测试分厂,设在汉中平原,条件比我们山沟里可强多了。但是按照012基地规定,要调动只能是女方调到男方工厂。我们也只能听天由命接受上级安排了。
又过了一年,三线工厂总结出经验教训,几十个分厂太分散,浪费巨大,还不利于生产管理,更糟糕的是汉中地区太潮湿,建好的山洞里,墙壁上地面上,什么时候都是一片水珠,再好的机械,一生锈就全完了。于是又开展了一次“大撤并”,012基地40多个分厂,撤并三分之一。我们470分厂,被列为撤销单位。工厂虽然已经建好,但是大部分机械还没安装。据说,公安部的人来看过,这地方建立一个监狱可是再合适不过了,监狱就建在点将台,环点将台河沟外面拉上一圈电网,四面山上建几个碉堡,无论从哪儿看,点将台都能一目了然。在沟口安排一股兵力,连个耗子都逃不出去。当场就拍板连房子带地都卖给公安部了。公安部的人也不含糊,所有地上地下建筑,连同拿不走的物资照单全收,“人”一个不要。所有人员回原来单位,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我们这帮分配来的学生以及其他人等给半年时间,自寻出路,哪儿接收你就去哪儿。半年以后还没有找到出路者,全部连锅端并到西安430工厂。
最后落得个皆大欢喜,真是始料未及,我们本来就做好了埋在山沟里的准备,因为我们夫妻都在三线工厂,想调回内地,简直门儿都没有。特别是当初我要是调到太太的分厂(她们分厂不会撤并),我们的人生经历就要彻底从新改写了,我想我可能根本不会知道世界上还有那么一个“贝壳村”。离别前最后看一眼我们三年青春抛洒的地方,竟没有丝毫留恋之情,仿佛我们是用三年青春为自己建立了一座监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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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6 个评论)

9 回复 fanlaifuqu 2016-4-15 08:04
老兄的“遭遇”不比我差啊!谢谢分享!
5 回复 徐福男儿 2016-4-15 08:24
也经过那个疯狂年代,谢谢分享。
5 回复 Duffy 2016-4-15 08:27
fanlaifuqu: 老兄的“遭遇”不比我差啊!谢谢分享!
谢翻老鼓励。

刚写完这个系列《疯狂年代疯狂事》  回首往事,心情还很激动,于是立即发布。从(之四)开始。
4 回复 fanlaifuqu 2016-4-15 08:42
是的,非常理解,这段难忘的经历!
3 回复 jc0473 2016-4-16 00:14
谢谢分享,人们不会忘记~~
7 回复 nierdaye 2016-4-18 13:23
三线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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