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篇小说3 商战风云之二—辽沈之战2

评标结果我们总分第一，霍尼韦尔第二，除技术分我们差一点，其它各项都比霍尼韦尔高，而且报价只有霍尼韦尔的三分之二。作为评标组长的樊总坚持应该以技术第一，就是不签字，竟提出要推翻重新招标，遭到局里办公会议的否决。朱总搞来两瓶茅台（当时黑市茅台每瓶要上千元人民币），劝我是不是请樊总吃个饭，饭桌上双方的私话都好说。正琢磨着，哪知樊总倒先请我，我说要请就连朱总一起请吧。他说有第三者说话不方便。我猜一定又有什么猫腻，玩儿就玩儿吧。樊总先请我一起去一处高档洗浴中心（这是那个时代的标配），然后去一家沈阳顶级西餐厅（西餐可能比中餐更能套近乎）的一个包间，规格可是真不低，我也把两瓶茅台拿出来。菜上三道，酒过五巡，樊总脱去西装，解开领带，悄悄跟我说：你能不能想开点儿，只要你能配合我，霍尼韦尔已经答应给你一笔合同款1%的劳务费（1%可是两三万美刀哇），你比我更清楚，这一点儿也不触犯美国合同法，国内也根本查不到。”我则跟他说 "现在权力在你手里，你哪怕表面来个秉公办事也行，别非挡着我们，或者你也可以给我开个价码。丢了这个项目，我们合资公司可是要垮台啦"   。樊总以为我嫌少，劝我道： “有权不使，过期作废，公是公，私是私。我去过美国十次八次了，我很清楚，你们在美国生活也不容易。你可以随便开个价码 ，霍尼韦尔那儿我可以去疏通，包你满意” 。我推说考虑考虑，把他搪塞回去了。

一直拖了两个月，到过年了，局里举办新年舞会。樊总喝了个酩酊大醉，舞也跳得越发得意。朱总悄悄跟我说： “机会来了，樊总这小子玩儿得太过头了，敬酒不吃吃罚酒，蛮不讲理玩儿邪的，我还就偏不信那个邪了。我们也用不着再客气，我给他设个局，好好教训教训他。既然他撕破脸皮，硬跟咱们过不去，咱们也不妨帮他把脸皮再撕大点儿。”我问朱总到底有什么招数，他却回答：“你还是不知道为好，一切由我来安排，我只是先给你打个招呼，也不管你同意不同意，万一事有败露，你就装做一问三不知，天大的事我来扛着。”原来，樊总在大连有个老相好，局里几乎尽人皆知。朱总暗自吩咐了一个心腹之人，连夜开车去把樊总的老相好从大连接来沈阳，说是樊总有重要事情要和她商量，到了宾馆，樊总的老相好跟服务员说，樊总让她在宾馆房间里等他。后来发生了什么，谁也说不清。只是等后来传到我们耳朵里时，已经演绎成这样的版本：当晚，樊总的老相好不知为什么和老公刚吵了一架，把老公从被窝里给踹到外面去了，等她老公一早回家一看，老婆竟然不辞而别，说是到沈阳去有紧急任务。她老公对老婆的风流韵事，早有所闻，此番又正赶在气头上，醋坛子更是火冒三丈，自己一个大男人，什么也不比别人少，凭什么自己1米68就要比人家1米86，做人都矮一截。于是第二天一早，樊总老相好的丈夫追到沈阳来，堵在宾馆门口，说是大连站技术科的人连夜赶来，有紧急事务向樊总汇报，服务员也不敢怠慢，立刻帮助敲开樊总的房门。樊总也是得意忘形，正此“春眠不觉晓”，竟被无端骚扰，坏了我的好事，正准备大施淫威，竟然忘乎所以地开门大声训斥服务员，没承想，正好让老冤家来了个捉奸在床。此事一时闹得沸沸扬扬，惊动了局领导。樊总脑袋上也贴了好几天胶布。他的尾巴也好一阵子再也翘不起来了。几经周折，最后还是迫不得已，老老实实地在评标报告上签了字。（事后，我开玩笑给朱总，咱们这也是在腐败中学习腐败，对抗腐败，只要不超出我们的道德底线）。

最终，WSC夺标，我们合资公司分包了大部分的现场安装调试，特殊应用软件开发，以及一年的保修服务。

陈总亲自从美国到沈阳来参加签字仪式，中方所有局长、副局长、总工、副总工悉数参加仪式，会后。中方在局里招待所宴请我们，除了满桌的菜肴，最显眼的还是那10瓶号称白酒之王的“酒鬼酒”，我们陈总的确不会喝酒，就叫我代劳，朱总知道我还能喝点儿，也劝我反正现在没什么顾虑了，放开了喝。酒酣之时，樊总拿了新开的一瓶酒鬼酒，倒了两大玻璃杯，拿到我面前，递给我一杯，叫板说： “感情深一口闷，你要是也能一口把它喝下去，我才真算服你。”朱总也拿起一杯来凑热闹，三人一碰杯，都心照不宣，兴致勃勃地一饮而尽。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真要放开了喝酒，我的酒量还是不输一般的酒鬼。那天，最后樊总还是被抬出去的。

后来项目实施顺利，我们合资公司很好地完成了合同规定的现场安装调试，特殊应用软件开发，以及一年的保修服务，由于服务及时，维修到位，有效地保证了系统实时运行，局里又续签了五年维修服务的长期合同。设计院也从原来的单一管道设计，发展到包括自动化控制系统的成套设计服务。唐院长也一路被提拔为副局长。

 

又过一年，我代表美国WSC公司和沈阳合资公司，又拿下了新疆克拉玛依到乌鲁木齐的输油管道自动化项目，向西部进军的理想实现了。此是后话，容另当表述。至此，我们合资公司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们总共就三十来个人，在四年多的时间之内，和上海公司一起，不但完成了几个重大工程项目，培养了一只技术队伍，除去双方投资款，还积累了差不多一千多万元的现金资本。朱总和我商议，经过董事会批准，趁着当时国家各地房地产的大发展，合资公司在沈阳地标，著名的“北方大厦”，买了仅剩的、顶层的整整一层楼做办公、生产用房，同时也作为公司长期投资，还为新员工买了几套公寓做贮备。要知道，当时房价才3，4千元一平米，作为国家企业的管理局是不能插手的，而我们则可以有更大的自由度，特别是这些房产都属自用。（谁成想，5年以后，沈阳房价就翻了 3倍，我们北方大厦的房产更是翻了6倍，此是后话）

 

有了经费，经各方同意，第三届董事会，选在美国总公司召开。途径夏威夷，由合资公司出资，在夏威夷休假一周，只可惜，我所敬仰的于局长，已经被提升到石油部去了。我的任期也就此圆满地画上了句号。说实在的，要是没有于局长，唐院长等人的鼎力相助，没有朱总的悉心辅佐和照应，是不可能取得如此成就的。现在回想起来，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在公司成长开始阶段，就顺应改革大潮，实行公司股份制改革。当然，由于长期紧张的生活和工作，我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本来就是疾病缠身之躯，已经很难再支撑下去了，上海公司的陆总被派来接替我的总经理职务。我交代完工作，终于可以回美国和家人团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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