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篇小说4 商战风云之三——假作真时真亦假 4/16

商战风云之三——假作真时真亦假 

4

秦总赶到上海后,经过两天的情况介绍和讨论对策，也没有什么结果。

第三天下午会议休息期间，秦总独自站在阳台上，遥望朦胧中的黄浦江，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张经理正好出来吸烟，顺便也递给秦总一只，秦总下意识地接过一只烟来，但并没有点燃，只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闻，已经记不清上次吸烟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不会吸烟的人都说“一股烟臭味”，会吸烟的人闻到的是一种烟草特有的清香。思绪突然清晰起来。秦总没有再去开会，一直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给美国公司总裁Dick写了一份汇报，打印出来后，想了一想，又稍加修改，加上了一句话：“我建议，争取Simens和CDS联合投标作为上策，或者CDS也退出竞标，如果有Simens和我们一起退出竞标，肯定会造成流标。流标后重新招标从而赢取更多的准备时间为中策，CDS单独继续投标为下策。”再打出一份。他把第一份传真发给Dick后，看到传真机打出的传真发送报告后，就把传真件拿出来，把第二份传真放在传真机上，但并没有发出去，就转身回到办公室。他想一定会有人发现传真稿，并交给江总。

晚上张经理来电话，问秦总怎么下午没去开会，是不是太疲倦了，说带秦总出去散散心，秦总也正想找机会跟这位张经理好好聊聊。在小张带领下，来到上海郊区一处“全蛇宴”，没进大堂，直奔后园的“农家小院”，这里装修别致，一张桌子一个单间。说是“单间”，其实既没有围墙，也没有屋顶，只是竹林和水榭隔开一片片独立小天地，凭栏处，就是小桥流水，在暄闹的大上海，能有这么一片清幽之所，倒也别致。小张轻车熟路地点了几样小菜，要了两杯蛇胆酒。秦总仰望星空，突然长叹一声，“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说罢，把半杯蛇胆酒泼洒在地上，一口饮下剩下的半杯，顿时感到耳聪目明、精神抖擞。不由得赞叹曹孟德的“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秦总问道： “克—— 乌项目截标为什么偏偏选在春节这个当口？”张经理回答道：“我猜想肯定是有人故意这样安排，给对手以措手不及。”“张经理，依你之见，你觉得打败Honeyvell有没有可能？哪里是最有力的突破口？”小张略一迟疑，笑答：“咱们人微言轻，只是提供一些信息，决策还得要靠上边。” 秦总说： “如果我们跳出所在公司的局限，难道你不认为中国花了那么多钱，就应该得到物有所值的先进设备和技术，这也是你我的一份责任和良心吗？”小张赶紧应道：“当然，当然，那—— 您是要听想听的话，还是要听真心逆耳的话？” “当然是真心的话，也就是想听听纯粹你个人的见解，再说，全公司对克—— 乌项目最了解内情的莫过于你了，”

小张说： “那好吧，其实会上许多人说的都未必是真心话，会前江总交代过，要统一口径。至于那个油耗子，就是那个Honeyvell亚太和中国公司总裁尤浩之，他不惧CDS，就怕Simens，其实他也不过是个吹牛高手，他要是十拿九稳，也不会私下找SGC,说如果能劝说Simens退出竞标，会给我们一大笔好处费，市场总监李副总联络了一批人，向江总痛陈利弊，力主放弃竟标，江总起初不同意，最后答应先向西门子总部汇报，由总部定夺。Simens在市场发展方向上，本来就有两派意见，欧洲本土派力主收缩战线，集中力量保住欧洲和中东市场。开拓派主张应不断进取，维护世界霸主地位，大手笔收购不断追求领先技术的美国公司，拓展中南美洲和亚洲新兴市场，特别是中国市场，争论结果，最后主管市场的副总裁拍板，暂时放弃这次竞标。听到这个决定，其实江总也很失落。依我之见，要说战胜Honeyvell的突破口，Honeyvell最怕戳到他们系统技术落后的痛处，上次尤浩之在克拉玛依油田办技术讲座，被油田科技部的人揭了个底朝天，说他们拿20年前的过时产品和技术来糊弄人。最后官司打到刁总那儿，才算平息下来。”

那个尤浩之，原来是广东茂名石化的一个油库合同工,不知怎么混到一纸茂名石油专科的文凭，又会搞关系，后来做到供销科长，你要到厂里问尤浩之，没人知道，你要说尤科长，人们会说，你说的是那个“油耗子”，那厂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小子的科长是拿老婆换来的。他不知从厂里油库搞了多少成品油出去私卖，在国家汽油紧张时期，一顿汽油标价25万元，还必须得有计划指标。黑市有人肯出价250万一顿。又不知有多少人告到厂部。妙就妙在，这尤浩之捣起鬼来，该封口的封口，该灭口的灭口，毁踪灭迹，点水不漏。经过几年调查，结论是查无实据。三年困难时期，尤浩之偷渡到香港，混到港英身份后，仗着有点儿文化，对外声称自己是北京石油大学毕业，石化部和各大石化企业的一把手都是他的同学（不过那个茂名石专还真是原北京石油学院援建的，茂名石专后来也的确改名为茂名石油大学），在某洋行跑单帮。前后正赶上茂名油田因页岩油成本太高下马，茂名石化原料油短缺，几乎停产，尤浩之又买通地方官员，走私油品，名义上为了挽救茂名石化免于破产，实际上自己发了一大笔国难财。捞到第一桶金后，成立了一家国际咨询公司，又赶上广东沿海首先开放，引进外资，英美商社纷纷进入中国市场，

尤浩之作为中介，代表美国Honeyvell公司，为中国引进了第一套茂名石化生产自动化系统。随着中国石化飞速发展，尤浩之摇身一变，入了新加坡籍，竟当上了Honeyvell（亚太区）总裁，他还真有些远见，预料亚洲市场的未来在中国，紧接着又成立Honeyvell（中国）公司，自兼中国总裁。克拉玛依石化总厂的几个全套炼油设备和自动控制系统，都是尤总一手促成的，工程期间，尤浩之借机为自己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克拉玛依迎宾馆—— 水晶宫，石化工程完成后，即把宾馆赠送给克拉玛依油田。当然这座水晶宫实际上除了刁总和他的几个亲信之外谁也无资格享用，当然那油耗子每次来克拉玛依，必下榻水晶宫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