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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作真时真亦假
10
下午，江总过来，两人略讨论了一下这几天的日程安排。
晚上，邬玛依小姐打来电话，说有些“私房话”要和秦总说，要秦总第二天上午10点在水晶宫门口等她。秦刚听毕，只觉脸红心跳，不知所措。
第二天早晨，秦刚如约来到大门口，只见邬小姐正坐在一辆奔驰560的驾驶座里等他。秦刚坐上车，故作轻松地问道：“这就是邬小姐得到奖励的那部车吧？”邬小姐也不回答，“嗖”的一下，车已驶出老远。“秦总的消息蛮灵通的嘛。”
车停在郊区一处农家小院，邬小姐像进自家门一样，径直走进偏房，两人对坐在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方桌旁。这时，一个中年妇人进来问道：“邬小姐有贵客？可要点儿什么？”邬小姐答道：“刘太太，就来一壶你这里上好的天山长寿茶吧。”
刘太太刚出门，秦刚不禁好奇地问：“邬小姐有什么‘私房话’，非要跑这么远来说？”邬小姐郑重其事地回答：“秦总以后有什么重要事情，千万不要在宾馆里说，更不要在电话里讲。我想你应该明白。”秦总忙说：“是，是，早应该想到。”说着，茶已经上来。刘太太亲自给两人斟满茶，就悄然闭门而去。
邬小姐开门见山，面带微笑问道：“秦总消息这么灵通， 不会不知道刁总招标的规矩吧。”秦刚回答：“按惯例，不是要3%的回扣吗？这不成问题。”邬小姐艳若桃花的脸上忽然凤眼倒竖，厉声说：“这次是要7%，秦总能答应吗？”说着从公文夹里抽出两页纸往秦总面前一摊，说：“要同意，就在这两页纸上签个字，这两页纸，除了我和刁总，谁也不会看到。若不同意，那就请便。”如“人走茶凉”一般把袖子一甩。
秦刚有些意外地拿起纸来，仔细读了一遍，文件是用中文打印的，内容说：
投标方同意，在合同生效后，收到业主的第一笔工程款的十天内，将合同总金额7%的款项，以美元形式，直接电汇到美国休斯敦，收款人****,账号****。如果违约，业主有权立即撤销合同，投标方将按合同违约条款赔偿业主的合同损失。
秦总边看，边皱眉，说：“邬小姐也在美国多年，不会不知道美国的《海外反腐败法》吧，根据多年来的实施细则，不超过3%的回扣只要在帐目中列清，在调查时如实说明，就可以了。超过3%的话必须预先向商务部报备，否则一律按违法论处。这种文件我怎么能签，刁总这不是有意刁难我们嘛。”
邬小姐脸色又变柔和了一些，说：“我们不管你们美国的法律，你们美国的法律也管不着我们。这也不是只针对你们一家的，所有投标商一律平等，Honeyvell公司就是由香港代理公司支付的，如果你们不签署这份文件，只能后果自负。”说着，邬小姐就要把两页纸收进文件夹。
秦总赶忙说：“先别拿走，能不能让我拿回去，我们再好好研究商量一下，也许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变通。”说着就想伸手去拿回那两页纸。
那张艳若桃花的脸突然像白骨精一样变得狰狞起来：“休想，这个文件一秒钟也不会离开我的视线。”
秦总放下身段，连连表示歉意说：“理解，理解，那么，能不能等我给公司打个电话先请示一下？”
说着，秦总赶忙拿出手机。
邬小姐突然按住秦刚的手说：“等等，”
说着出门一会儿又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手机说：“用这个吧，这是刘太太的手机。”
秦刚拨通Dick的手机，讲了一会儿电话。邬小姐正在漫不经心地品茶，不过秦刚心里明白，邬小姐在美国多年，一定听明白了他都向Dick汇报了些什么，但不会听到Dick的回话。果然不出所料，Dick坚决不同意由CDS支付7%的回扣，最后说让秦刚全权处理，以不违反美国法律为底线。
秦刚把手机还给邬小姐，说CDS原则上同意支付7%的回扣，具体操作还要和江总商量一下。邬小姐边收起文件，边说：“那我给你24小时，明天上午11点以前，给我回话，过时不候。”
回到宾馆，江总笑嘻嘻地问道：“秦总，我看你脸色不对呀。什么‘私房话’？是不是邬小姐非要缠着你非要你娶她不可？我早看出来她看你眼神不对。”
秦总啐道：“你还有心思跟我开什么玩笑，都快把我急死了。”心里则暗自庆幸：幸亏那天夜里没有和邬小姐有什么瓜葛，只是南柯一梦而已，不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于是，压低声音把和邬小姐见面的经过向江总叙述了一遍。
哪知江总笑嘻嘻地说：“不就要钱嘛，这个好办，听我的。在中国，再难办的事，凡是能说出个具体钱数的，就都算不上难办。”
最后商定：3%由CDS支付，另外4%由SGC支付，CDS在和SGC的服务合作协议中，以某种服务明目，增加这4%的支付款项。明天由秦总去签字。秦刚心里不得不暗自佩服：姜还是老的辣，这回幸亏把江总一起拉来。
第二天，还是在刘太太的茶舍，签完文件，两个人都如释重负。
秦刚不禁放松些问道：
“邬小姐是维族人，怎么会用汉族姓氏？”
“我爸爸是汉族人，我妈妈是维族人，老家在达坂城。”
“噢，怪不得你长得这么漂亮，人们说混血儿都长得漂亮极了，而且达坂城的姑娘本来就是全疆最漂亮的。”
“你觉得我漂亮吗？我老觉得好多人都盯着我看，可我不觉得你正眼看过我一眼。”
“你已经是有夫之妇，我哪敢多看一眼。”
邬小姐回答：“我还有个姐姐，姐姐大我三分钟，我们是双胞胎，姐姐和我长得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平时上班因为职业不同，我们都穿不同的衣服，不会弄混的。可在家里时，我们一样的打扮，穿一样的衣服，连我妈有时候都会认错呢。”
“那怎么才能分辨出来呢？”
“我是整天一副无忧无虑的大大咧咧相，我姐姐要文静得多，你仔细看她的眼睛，里面总有一丝忧郁，我笑起来如银瓶乍破，我姐姐笑起来从不露齿，迷人极了，可是你很少能看到她的笑容。人家都说我姐姐是冰美人，能把人冻死，我是火美人，能把人烧死，我们可是‘冰火两重天’，不过许多人还是说我姐姐‘冰’清玉洁，所以更动（冻）人。”
“那你姐姐到底遇到了什么不幸的事情？有什么可以挽救的办法吗？”
“我姐姐都三十多岁了，可还没结婚， 都是那个刁云龙搞的。我结婚前，他老缠着我， 我结婚后，他又缠上我姐姐，我姐姐最擅长跳维族独舞，刁云龙竟然四处拜师，花了半年时间，学维族手鼓，非要给我姐姐做伴奏，据说已经达到专业水平。以前放的话‘在我的地界，我看谁敢娶你。’又套到我姐姐头上。弄得谁也不敢接近我姐姐，青春已逝，我姐姐三十多岁，至今连个男朋友也没有。你要是真觉得我漂亮，就娶我姐姐吧，我可以给你牵线搭桥。”
秦总一看不妙，话题切不可扯到私情上去，忙拉回来说：“我和江总商量，想在春节之前安排最后一次技术交流，题目是：《集中控制下的网络分散系统发展的世界潮流》，具体时间地点由你定，主讲人由我和Simens开发部主任施密特先生。为期一天，参加人员也由你定。你看怎么样？”
邬小姐正在兴头上，满口答应：“这事听我安排好了，具体应该由我姐姐来主管，她是科技部副部长。你听我的信儿就是了。”
两天后，邬小姐打来电话，说技术交流会已经敲定，4天以后在公司大礼堂举行，由油田总工程师主持，科技部总负责，油田设计院自动化处全体人员，科技部，工程部所有相关技术人员参加。
邬小姐还说，这个周末，姐姐请他们俩去家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