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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大姨在一起的往事象烟雾继续升腾,在我眼前幻化出一长串大姨的音容笑貌过电影一般徐徐流转,有她早年的,也有她年老时的;有她笑成一朵花似的眉眼,也有她为儿女的早逝而悲伤欲绝的悲容;有她眉飞色舞跟我细细叙述好笑之事时的表情,有她进入晚境时神情木然,忍隐凄凉的面容;可我宁愿追着她那笑意漾然的面容,再看一眼,再看一眼,耳边仿佛又想起了她那欢快爽朗的笑声···
自我记事起,就常常盼着大姨来,大姨一来,我外婆那间小小的平房屋里,就盛满了欢笑。“大姨来啦! ”这就是我记忆中童年直至结婚生子时,说出的声音最响亮最欢快的一句话。从小,我就跟大姨特别亲近,喜欢跟她在一起做事,倚偎在她身上,站在她后面给她梳头,给她捶背,走路逛街挽着她的胳臂。大姨也喜欢我这个侄女,每回来都跟我聊天说笑好像亲密的女友一般。她一来,我就赖在外婆的那间小屋不回去了,看大姨身影利索屋里屋外地忙碌,一边跟在她后面说话,说不完的话。
大姨爱干净爱漂亮爱打扮。想到大姨时,就总是看到她在一边洗脸一边跟我说话的样子。她把毛巾上打上香皂,然后使劲地在脸上抹呀抹,抹的一脸白白的,就像如今脸上涂了面膜的样子。只剩下两只黑黑的大眼睛还在一片白泥中亮晶晶地眨着。就这样,还挡不住她不说话,她还要一边抹,一边眼睛鼻子都在笑地跟我说话,说到重要的地方,还要把手势也用了起来,我在一旁嗯着,看着,看着,嗯着,她这一个脸要洗好长时间哪。往往说着说着,就不知哪句话让她浮起了联想,就会忍耐不住地张嘴大笑起来,她这一笑不要紧,我就会立马百分之百地被她传染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跟着咯咯地笑起来,但见她蒙着一脸白面膜,面膜上张开一条宽宽的黑道道,身子向前倾出,腰也弯了下来,浑身颤抖不止(搁现在我就会想到花枝乱颤这个词了);我这边也是咯咯声止不住,腰也是得弯下来,这样两个人对着头,弯着腰,此时笑声已经哽在喉咙,只能发出吃吃的声音了 。大姨洗脸时会大笑起来,擀面时会大笑起来,缝衣服做针线活时会大笑起来,吃了晚饭没事聊天时更是会跟我这个傻侄女一起笑成一团,无法自制。
大姨喜欢给我们惊喜。看着外婆拥挤的一间小屋里,厨房,卧室,客厅,卫生间全是一块地,她就会出其不意地说,“哎!我们在外边搭个炉灶吧!”我一听就会兴奋起来,积极响应,一哧溜下了床沿,“好啊!好啊!”她说干就干,到外边拣来一些碎砖头,到大院后面的荒地里挖些泥和起来,三下五除二,炉灶搭好了。大姨搭的炉灶最好烧,烟少,火苗窜的高,灶膛通红闪亮。
“咱们今晚吃辣糊汤吧!”
“辣糊汤?!好啊好啊!”我兴奋不已。
“辣糊汤里放什么?”
“放面精啊。”
“那面精怎么做啊?”
“用面粉做啊,把面粉洗净,里面剩下的就是面精了。”
“那要做多久啊?”我有点没把握了。
“快!”
大姨手脚麻利边说边洗盆和面,然后坐在小板凳上,一手扶着盆,一手已经麻溜地揉捏起面团,涮起了面精。我就会坐在旁边,观赏着她的动作,心中羡慕她的能干。渐渐地,面团上的淀粉被一层层涮下来,大姨手中的面剂子越来越小,越来越透明,越来越精拽,最后就成了面精了。她烧上一大锅水,切好面精片,搅好鸡蛋花,再剥葱姜,切千张丝和海带丝,和上淀粉,等锅上白雾升腾,她就七手八脚地在锅边忙碌开去,记着她拿个大勺,弯着腰,在锅里边搅和边下搅好的鸡蛋汁的情景,不一会,一大锅热腾腾的辣糊汤就出锅了。大姨做出的辣糊汤味道鲜美,就着大饼,喝着辣糊汤,一碗一碗没个够,反正那时也不知减肥为何事。
啊,那时,大姨来,就是快乐来了。
大姨还喜欢翻新花样搞改革,这也很对我心思。每次来,不出两天,坐在小屋的一张床沿上,眼睛瞅着小屋里的桌椅床柜愣一会神,,心中一个念头就出来了,张口开始提合理化建议,要着手进行下一个项目。外婆外公总是拥护改革的‘顺民’。我呢,就是她实施项目计划的伙伴喽。大姨当然要身体力行,咱俩个就兴奋地开始讨论实施细则,把这个桌子挪那边去,把这个柜子换那边去,这个椅子正好能塞到这个缝缝里,那个箱子正好贴在床边。嗬!大姨你看!这里又多出这么多地方了,走道好走了。床这样放,睡觉有点隐蔽,感觉是个小卧室了。在小屋里团团转地忙碌一番后,咱姨侄俩就歇下来,坐在床沿,背都累得挺不直了,可是却非常满意地欣赏着小屋旧貌换新颜,说话做事又多了许多新鲜感。大姨这时会身手向腰后轻轻捶着,嘀咕着,“这里疼,就这里疼捏大姨腰好疼,背常酸,每次来外婆家或是我家,都会做着做着事,手就伸向身后给自己捶背抚腰。那时,只要我在,就会站在她身后为她捶上一番。那时,她才三十几岁。可是,她的腰酸背痛从来没有间断过。她一辈子病痛不断,却无法歇息,一辈子带着病痛活着。带着病痛为家庭奉献。大姨不管迁居何方,几乎每年都会来我们家或外婆处过一阵子,肩负着为我们做衣做鞋的光荣任务。我脑海中的有关大姨的其中一个经典画面就是她手拿衣料,微微歪着头,飞针走线的情景。前头说过大姨有创造力思维,就是大姨嘴里说的要“心里出”。
我曾经羡慕大姨的能干,十三岁那年的暑期,憋着劲去大姨居住的城市,做了一个月的住家裁缝学徒,要把大姨的本事接下来(因为我妈已经养成了个学生胚子,对女红没有兴趣)。结果,在大姨的手把手教导下,临了我看我还是一脑子糨糊,各种衣服的比例总是掌握不好,无法下剪子。只学会了踩缝纫机匝大姨裁好的衣料。大姨只好说:“这要心里出的。你心里不出,没办法。”
大姨心里常出新衣服样式,就是象如今说的时装设计。大姨要搁到现在,我敢肯定是个会出成果的时装设计师。走笔到此,我想到女儿走上时装设计的道路,也许是从我大姨那得了点时装灵感的血脉遗传吧。那时,最喜欢穿大姨做的衣服,又合身又精神,穿到哪都有人夸。她也是没日没夜地要应付亲朋邻居的索求,剪鞋样,裁新衣,改旧衣,忙得没有闲。回想着她不时伸出手去捶自己后背的情景,我无法知道大姨她当时是否也有些得到了街坊邻居承认了的成就感呢?我没听过大姨抱怨她做活的辛苦,但是我却总是听到她抱怨自己不识字,失去学文化的机会。她的抱怨成了我们一起聊天时的一个永恒的主题。
所以从大姨那里听到的不只是笑声,还有似乎永远无法释怀的怨气。 我外婆三十多岁时有一天在院子里做针线,被一阵邪风(据她自己讲)刮迷了眼,从此失明,此后一家七口人的家务就落到了大姨身上。大姨被安排在家中做事,让其他几个弟妹心无牵挂地去念书。那年大姨十三岁,家中的吃喝,洗涮,一家人的针线活,春衣夏褂,棉衣棉鞋,全出自大姨一人手中。大姨的奉献,成全了她的弟弟妹妹。4个兄弟姊妹中,出了两个大学生,两个中专生,而大姨却以一个文盲终其一生。这没文化的缺陷,又没有嫁到一个好丈夫来弥补,使得她一生吃尽苦头,不尽辛酸。而据我观察,我妈证实,大姨是他们姊妹中最聪明的一个,要按如今的说法,是最有可能出成果的一个。原本最要强的大姨,却是这样心比天高,命却比黄连苦。难怪她一生埋怨外婆不断,有点“此恨绵绵无绝期”的样子。
我同情大姨,每每听着她祥林嫂般地诉苦埋怨,心中也跟着埋怨外婆的不公平。更加对大姨抱有同情和敬爱,恨不得把大姨当作自己的亲生娘。那年去多伦多学习,临回来时念着大姨,给爱漂亮的大姨带了个14开的金戒指。去看望大姨时,看她霍然已经进入老境,往日姨侄之间的傻笑疯笑已经不再,跟我说话也是神情木然低落的样子。我看着好心疼。给她带上这个假“金”戒指,心中很不过意,当时就允诺她,等我有了钱,一定给她买个全金的。她当时那个表情好像似信非信无所谓的样子。万万没料到,那次见面竟是我们姨侄俩最后一次见面。还没等到我兑现我许的愿,我大姨她却竟然为了这一枚14开的金戒指而陷入病榻尔后凄凉离世,从此姨侄俩天人永隔。大姨她再也等不到爱她敬她的侄女给她买全金戒指了。为了那枚不是14开金的戒指,大姨她到了失魂落魄最终搭上了一条命的地步。唉,我的大姨啊!
自我记事起,就常常盼着大姨来,大姨一来,我外婆那间小小的平房屋里,就盛满了欢笑。“大姨来啦! ”这就是我记忆中童年直至结婚生子时,说出的声音最响亮最欢快的一句话。从小,我就跟大姨特别亲近,喜欢跟她在一起做事,倚偎在她身上,站在她后面给她梳头,给她捶背,走路逛街挽着她的胳臂。大姨也喜欢我这个侄女,每回来都跟我聊天说笑好像亲密的女友一般。她一来,我就赖在外婆的那间小屋不回去了,看大姨身影利索屋里屋外地忙碌,一边跟在她后面说话,说不完的话。
大姨爱干净爱漂亮爱打扮。想到大姨时,就总是看到她在一边洗脸一边跟我说话的样子。她把毛巾上打上香皂,然后使劲地在脸上抹呀抹,抹的一脸白白的,就像如今脸上涂了面膜的样子。只剩下两只黑黑的大眼睛还在一片白泥中亮晶晶地眨着。就这样,还挡不住她不说话,她还要一边抹,一边眼睛鼻子都在笑地跟我说话,说到重要的地方,还要把手势也用了起来,我在一旁嗯着,看着,看着,嗯着,她这一个脸要洗好长时间哪。往往说着说着,就不知哪句话让她浮起了联想,就会忍耐不住地张嘴大笑起来,她这一笑不要紧,我就会立马百分之百地被她传染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跟着咯咯地笑起来,但见她蒙着一脸白面膜,面膜上张开一条宽宽的黑道道,身子向前倾出,腰也弯了下来,浑身颤抖不止(搁现在我就会想到花枝乱颤这个词了);我这边也是咯咯声止不住,腰也是得弯下来,这样两个人对着头,弯着腰,此时笑声已经哽在喉咙,只能发出吃吃的声音了 。大姨洗脸时会大笑起来,擀面时会大笑起来,缝衣服做针线活时会大笑起来,吃了晚饭没事聊天时更是会跟我这个傻侄女一起笑成一团,无法自制。
大姨喜欢给我们惊喜。看着外婆拥挤的一间小屋里,厨房,卧室,客厅,卫生间全是一块地,她就会出其不意地说,“哎!我们在外边搭个炉灶吧!”我一听就会兴奋起来,积极响应,一哧溜下了床沿,“好啊!好啊!”她说干就干,到外边拣来一些碎砖头,到大院后面的荒地里挖些泥和起来,三下五除二,炉灶搭好了。大姨搭的炉灶最好烧,烟少,火苗窜的高,灶膛通红闪亮。
“咱们今晚吃辣糊汤吧!”
“辣糊汤?!好啊好啊!”我兴奋不已。
“辣糊汤里放什么?”
“放面精啊。”
“那面精怎么做啊?”
“用面粉做啊,把面粉洗净,里面剩下的就是面精了。”
“那要做多久啊?”我有点没把握了。
“快!”
大姨手脚麻利边说边洗盆和面,然后坐在小板凳上,一手扶着盆,一手已经麻溜地揉捏起面团,涮起了面精。我就会坐在旁边,观赏着她的动作,心中羡慕她的能干。渐渐地,面团上的淀粉被一层层涮下来,大姨手中的面剂子越来越小,越来越透明,越来越精拽,最后就成了面精了。她烧上一大锅水,切好面精片,搅好鸡蛋花,再剥葱姜,切千张丝和海带丝,和上淀粉,等锅上白雾升腾,她就七手八脚地在锅边忙碌开去,记着她拿个大勺,弯着腰,在锅里边搅和边下搅好的鸡蛋汁的情景,不一会,一大锅热腾腾的辣糊汤就出锅了。大姨做出的辣糊汤味道鲜美,就着大饼,喝着辣糊汤,一碗一碗没个够,反正那时也不知减肥为何事。
啊,那时,大姨来,就是快乐来了。
大姨还喜欢翻新花样搞改革,这也很对我心思。每次来,不出两天,坐在小屋的一张床沿上,眼睛瞅着小屋里的桌椅床柜愣一会神,,心中一个念头就出来了,张口开始提合理化建议,要着手进行下一个项目。外婆外公总是拥护改革的‘顺民’。我呢,就是她实施项目计划的伙伴喽。大姨当然要身体力行,咱俩个就兴奋地开始讨论实施细则,把这个桌子挪那边去,把这个柜子换那边去,这个椅子正好能塞到这个缝缝里,那个箱子正好贴在床边。嗬!大姨你看!这里又多出这么多地方了,走道好走了。床这样放,睡觉有点隐蔽,感觉是个小卧室了。在小屋里团团转地忙碌一番后,咱姨侄俩就歇下来,坐在床沿,背都累得挺不直了,可是却非常满意地欣赏着小屋旧貌换新颜,说话做事又多了许多新鲜感。大姨这时会身手向腰后轻轻捶着,嘀咕着,“这里疼,就这里疼捏大姨腰好疼,背常酸,每次来外婆家或是我家,都会做着做着事,手就伸向身后给自己捶背抚腰。那时,只要我在,就会站在她身后为她捶上一番。那时,她才三十几岁。可是,她的腰酸背痛从来没有间断过。她一辈子病痛不断,却无法歇息,一辈子带着病痛活着。带着病痛为家庭奉献。大姨不管迁居何方,几乎每年都会来我们家或外婆处过一阵子,肩负着为我们做衣做鞋的光荣任务。我脑海中的有关大姨的其中一个经典画面就是她手拿衣料,微微歪着头,飞针走线的情景。前头说过大姨有创造力思维,就是大姨嘴里说的要“心里出”。
我曾经羡慕大姨的能干,十三岁那年的暑期,憋着劲去大姨居住的城市,做了一个月的住家裁缝学徒,要把大姨的本事接下来(因为我妈已经养成了个学生胚子,对女红没有兴趣)。结果,在大姨的手把手教导下,临了我看我还是一脑子糨糊,各种衣服的比例总是掌握不好,无法下剪子。只学会了踩缝纫机匝大姨裁好的衣料。大姨只好说:“这要心里出的。你心里不出,没办法。”
大姨心里常出新衣服样式,就是象如今说的时装设计。大姨要搁到现在,我敢肯定是个会出成果的时装设计师。走笔到此,我想到女儿走上时装设计的道路,也许是从我大姨那得了点时装灵感的血脉遗传吧。那时,最喜欢穿大姨做的衣服,又合身又精神,穿到哪都有人夸。她也是没日没夜地要应付亲朋邻居的索求,剪鞋样,裁新衣,改旧衣,忙得没有闲。回想着她不时伸出手去捶自己后背的情景,我无法知道大姨她当时是否也有些得到了街坊邻居承认了的成就感呢?我没听过大姨抱怨她做活的辛苦,但是我却总是听到她抱怨自己不识字,失去学文化的机会。她的抱怨成了我们一起聊天时的一个永恒的主题。
所以从大姨那里听到的不只是笑声,还有似乎永远无法释怀的怨气。 我外婆三十多岁时有一天在院子里做针线,被一阵邪风(据她自己讲)刮迷了眼,从此失明,此后一家七口人的家务就落到了大姨身上。大姨被安排在家中做事,让其他几个弟妹心无牵挂地去念书。那年大姨十三岁,家中的吃喝,洗涮,一家人的针线活,春衣夏褂,棉衣棉鞋,全出自大姨一人手中。大姨的奉献,成全了她的弟弟妹妹。4个兄弟姊妹中,出了两个大学生,两个中专生,而大姨却以一个文盲终其一生。这没文化的缺陷,又没有嫁到一个好丈夫来弥补,使得她一生吃尽苦头,不尽辛酸。而据我观察,我妈证实,大姨是他们姊妹中最聪明的一个,要按如今的说法,是最有可能出成果的一个。原本最要强的大姨,却是这样心比天高,命却比黄连苦。难怪她一生埋怨外婆不断,有点“此恨绵绵无绝期”的样子。
我同情大姨,每每听着她祥林嫂般地诉苦埋怨,心中也跟着埋怨外婆的不公平。更加对大姨抱有同情和敬爱,恨不得把大姨当作自己的亲生娘。那年去多伦多学习,临回来时念着大姨,给爱漂亮的大姨带了个14开的金戒指。去看望大姨时,看她霍然已经进入老境,往日姨侄之间的傻笑疯笑已经不再,跟我说话也是神情木然低落的样子。我看着好心疼。给她带上这个假“金”戒指,心中很不过意,当时就允诺她,等我有了钱,一定给她买个全金的。她当时那个表情好像似信非信无所谓的样子。万万没料到,那次见面竟是我们姨侄俩最后一次见面。还没等到我兑现我许的愿,我大姨她却竟然为了这一枚14开的金戒指而陷入病榻尔后凄凉离世,从此姨侄俩天人永隔。大姨她再也等不到爱她敬她的侄女给她买全金戒指了。为了那枚不是14开金的戒指,大姨她到了失魂落魄最终搭上了一条命的地步。唉,我的大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