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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那一年,树上的知了叫得特别欢。我十五岁。
那时候,小县城革命事业如火如荼,左右派斗争风云变幻。学校为此停课,我开始了休学的生活。
父亲怕我又出去打架,把我扔在了修车厂。
我本来是意气奋发的小红卫兵,我很会背毛主席语录,很能打架。我自认为,我马上就能打进小红卫兵代表队。
革命事业半途而废,我只好安心呆在修车厂。
所谓的修车厂,不过四五个人的小车间。师傅诚心教我,那些油污和钳子扳手等玩意儿,初始并不能引起我太多的兴趣。进而令我发现一件无比兴奋的事,修完车,总还得调试调试车,这一调试吧,也就开上了。修车、开车的活儿虽然难学,但是我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没多久就出师了,师傅说,这小子修车技术不怎么样,开车倒是很溜。那会儿,我坐上驾驶座,还只冒出半个脑袋来。
吉普车是叫人兴奋的。
那是机关大院里,县老爷的吉普车。
师傅让我开一圈,试试发动机有没问题。
我是捏着拳头爬上驾驶座的。这可是县老爷的吉普车。
我操纵方向盘的时候,手心出汗。开着全城唯一的一辆吉普车,行驶在马路上,大街上。人们纷纷驻足避让,甚至有人行礼,那些追随吉普车的眼光,那些个无比的尊重与钦慕,是我十五年的生活里边无法体验的东西。
我开着北京牌吉普车,想着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于是故意绕着圈子,经过她会经过的路段,我希望能遇见她,打开车门,向她挥手,她惊讶而崇拜的眼神。当然,我绕了三圈,姑娘还是没遇上。我甚至希望,遇上跟我打架的小子,或者罚我抄作业的老师,一个影儿都没遇上。他们仿佛一下子从地球上消失了。令我沮丧到不行。
我开着吉普车,去往父亲工作的地方,父亲站在工厂的大门口,叉着腰,正在教训他新带的小徒弟,小徒弟咬着嘴巴,眼看着要哭出来,我摁了两声喇叭,那么威风的父亲,迅速地闪到大门边上,弯腰行礼。他老人家低着头,甚至看不清驾驶座上,是他整日骂的龟儿子。我不敢造次下车,我怕龟儿子的屁股挨板子。
我从太阳刚出来,开到太阳下山,再没遇上别的什么好事。就是挨了师傅的板子。
不久,好事就上门了。小县城里,卡车也就十余辆。修车的也就我们这四五个人,因此,车子坏了,或者用车,都得排队等。供销社仓库空了,急着要运货,车子调度不到。我虽然才十五岁,但是俺那车技!正巧,手头刚修好了一辆,供销社的头头来找我,说能不能趁着调试的时候,帮他们偷偷捎捎货。我年轻啊,什么事都敢干。一口就答应了。烟酒洋巾洋皂一股脑儿地堆上,俺就这样开着解放牌的大卡车,过了桥过马路,顺顺利利地送上,那会儿,小县城还没车管所,没人管我有证没证儿,我管自己四通八达地开。供销社常常为了表示感谢,送我一包大前门,有时候是飞马。听说毛主席抽的是恒大。我学着抽那会儿,叼着烟,半呛着吐出一圈一圈云雾时,得瑟的意识到自己干的是大人的事了。心里头觉得瞬间就熟透了,从叛逆的少年长成大人了,自从能通过开车抽到烟后,我就再没瞧上那些与我同龄的愣头青了。他们简直连毛毛雨都不是。
有了一趟,自然有第二趟。又有亲戚找上门来,亲戚家要盖房子,要运一批瓦片水泥,俺二话间就答应了。俺现在已经充分体会到被人恭维和有所求的快感了。俺开着大卡车,运好货,亲戚家的婶娘下厨,烧了一大碗点心,又煮了碗老酒,飘着蛋花香,俺大口吃着,大碗喝着,学着大人骂几句马兑。那痛快劲儿,俺简直已经觉得自己不是十五岁的了。饭饱了,酒足了,打着嗝儿,俺跨上俺的大卡车,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扯着脖子撩开嗓门唱: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抒豪情,寄壮志,面对群山。愿红旗五洲四海齐招展,哪怕是火海刀山也扑上前!车子开在寂寞的山路上,我已经老道到不用双手扶方向盘了,一只手闲出来,打着拍子,自己觉着唱得好了,就自个儿喝声彩:唱得好!再豪迈大笑。笑声在小山谷里还能回转两声,打开车窗,外面的风吹得我怒发冲冠,那豪情劲儿,等到唱到“待等到与战友会师百鸡宴,捣匪巢定叫他地覆天翻”时,我已经摇头晃脑,兴奋到极点了。以至于过拐弯的时候,忘了摁喇叭。就是那么脆响的“哐当”一声,车子猛的一撞击,我整个人差点儿从座位上蹦出去。这是学会开车以来,第一次遇上。简单地来叙述这件事,就是我的解放牌大卡车,撞上人家迷彩的吉普车了。当时就吓傻了。缩在座位上,也不知道下来了。对面的吉普车驾座上,下来一穿军装的,我识得他,驻防部队的,他从驾驶座上下来,脸都拧成红色的了,青筋都暴起了,抡起了袖子,就朝这边冲来。我感觉眼前过来的,就是一门大炮,一头牛,手和脚都发抖,所有可怕的后果都想到了,眼前的猛揍,父亲的棍棒,修车厂师傅的板子,警察叔叔的手铐。。。那解放军,啪地一响,就把驾驶座的门开了,眼看着手要抡过来了,又停在了半空中。大概,连他都想不到,开解放牌大卡车,横冲直撞的,会是一个少年。我这会儿,也全想起来了,我才十五岁。我想起的东西太多,我对着解放军叔叔高声朗诵: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解放军叔叔先是愣了一会儿,继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关上车门,走回吉普车,看着请示了领导一番,又回来对我说,把车停边上了,老老实实说,哪人,父母亲在哪?车子哪来的?我老老实实答了。修车厂的师傅和父亲后来都过来了,把我和车都领走了。我挨了一顿饱揍,父亲怕给人家修车厂再惹麻烦,把我领回家了。
自此以后,十几年的时间里,我再没摸过车。
往后的日子里,只要一想起十五岁开着大吉普,开着大卡车那会儿的得意与痛快,我还要唱段跨雪原才能补上劲来。
那一年,我的的确确,十五岁。树上的知了,叫得特别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