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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院旧事
病枕轭
老虎院是我小时候生,长的地方。之所以变的有名是因为文革时人们取名“老虎”。之所以叫老虎是武斗那会儿弄得全市震动。之所以全市震动——那会儿官话叫令阶级敌人闻风丧胆;是。。。听俺给你细细道来。
荏年月一墙之隔的军工厂跟我们学校(那时候不叫学院,叫学校)两武斗派系拉开架势准备大干一场。。。那边厂有水泥砌的大门墙一米多厚,沙袋加固后轻重火力一字排开:号称固若金汤长江防线。 我们这边一看,不成呀,得想辄呀这个。。。嗨!还真有了。。。一个小头头早几十年拍了下腚答对了当下时髦的脑筋急转弯。没一会儿三个黑乎乎长家伙悄么吧唧伸出我方阵地。。。又一会儿吱吱嘎嘎一阵乱扭响。。。另一个大家伙屏着呼吸也挪过来啦!
对方手搭凉棚细瞧下阵式:立马革命意志崩溃;神马精气神都歇了菜。小喽啰们丢下家伙事跑一个快。对面革命组织头头紧急约见我方头头磋商:希望能和平解决革命派系之间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知道为嘛面缸里的柿子软那么快?敢情,我们这边把教学用的几门大炮连带坦克车都开出来啦!
其实这些大家伙早些年没上战场起了锈不说,实弹它也没几个啊。可就这,吓得阶级敌人个个鸡毛掸子乱抖。老虎院也一“战”成名。揣摩着对方吃下熊瞎黑豹子胆:革命意志坚,能把鸡毛吹上天,硬挺那么一小会儿的话,这边还不一“炮”成名?那可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个,全中国文革武斗中动用大炮和坦克车实战;还很可能打了哑炮的荒唐地儿。
差不多时节,院门口儿竖起三人高一大影壁,上面歪歪扭扭爬几行鲜红大字: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毛主席万岁!据说是副统帅的题词。可没几年他老人家莫名其妙蒙古国大沙漠上空演了一出悲壮非洲火鸟蹦极跳——凌空炸自己个焦黑一团火蘑菇。连脑壳都应了“林秃子” 的伟大外号。这些个轶事其实我小孩儿都没亲见。可懂事以后院子的老人儿间天价叨叨,听的多自然就铭刻在心。
一墙之隔张老汉的绯闻可是小孩眼我亲见。其实他闹绯闻那会儿我也没落地。不过张老汉我绝对一天见几回。自打记事起见张老汉我就觉着他路子蹊跷:那年月家家父母早出晚归忙个不亦乐乎,独独张老汉透股邪劲儿:五十上下郎当岁,套现下时髦话好歹一中层,可怎么见天价不见他忙进忙出,只有事没事院子里打熬身子骨;一会拿大顶,一会弄俩大号哑铃舞动如飞。。。我小孩子家家觉着新鲜,他跟前磨叽,时间长了,听人说弄明白了,原来张老汉的事儿绝对挤的进那年代明星榜。
主席一赐芒果副统帅也忙跟进。院里嘛工作组屁颠儿北京开会,聆听完林老爷子当面教诲。分得一千岁亲赐物件:嘛宝贝?其实那年月没什么像样的东西拿出手,再说人多也不够分不是——说白了,其实就两斤“糖果”。说起来更是惭愧:那年月巧克力糖多少人家听过,没见过,更没吃过,哪能拿出来海分呐?!说白了就俄国造牛奶糖一红纸包二斤:蒸馍一包大小是个意思。
工作组披红带绿神经过度手把手捧着牛奶糖连夜往院子里奔。正赶上门口欢声雷动红旗漫卷的欢迎队伍。小组长既兴奋又紧张连滚带爬捧着“红糖”直奔全院最大的礼堂——那地儿早布置下一特大“迎喜糖”参观现场。。。 接下来的情景像旧时候电影情节:人们一个个怀着无比敬仰的心情正装列队参观副统帅惠赐宝贝物件:“奶糖”。今儿说白了就大伙穿戴整齐排着队,神经兮兮围一大号八仙桌打转儿;同时尽量直视桌上糖块儿并保持发呆加无比崇敬状。
张老汉不凑那热闹。个把星期之后人少了才溜达过来“瞻仰”糖迹。手里抱着他刚一岁的大闺女。他是中层自然有资格粘糖喜气儿。可问题出在他不该围桌子转两圈儿,小姑娘一见桌子上牛奶糖眼光放亮,哼哼闹着要吃。张老汉低头一寻思:自己日子过的不富裕,孩子长这么大也不定吃过几回牛奶糖,敢情这糖还是老毛子进贡的;再说副统帅恩赐咱家“奶糖”这玩意儿,不就是想让咱恩威并粘吗?“好咧您哪!爸爸先来一块,沾沾喜气。。。好孩子莫哭,爸爸也给你吃一块。”丝里拉,嘎嘣蹦,忽而黑吞肚了你。
结果是非常可怕滴:张老汉被记大过一次,行政职务一撸到底。回家一反省就N多年。闲赋的日子没事干,大雪地里光膀子学大猩猩,拍打胸前的肌肉块子玩儿。常日批判、斗争、陪斗老太太精神压力大垮掉了,最终落个抑郁型精神病。大闺女二十几了出落得格外标致。。。不少小伙子有事没事想亲近一下芳泽。。。可一听她爹这档子事儿,家里还摊着个神经病老妈;立马美妙念头变冷尿,顺着裤管腿下流,提溜着尿裤子玩活体人间大蒸发个个。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
过几年影壁上字变了‘团结紧张,严肃活泼’之类。我打认字起常问我们家老爷子‘严肃了又怎么个活泼法?’俺爹用眼睛剜我可就是答不上。 又隔没几年影壁边起一大塑像,汉白玉底座宽高各一米五,长四米的样子。座上面一大兵哥昂首弓步作跃进状,一手敬礼一手高托一物向南方。要命这哥们脚跟后面一女子半坐半卧,手里弄条“玉带”掌来宽,一头小扣姑娘手中牵,一头小扣兵哥身上缠。最最要命是这哥们掌中托那物件。其实玩意儿没人告诉你也猜得出:无非卫星,导弹之类。可远了人们看不真切,只见尺把长圆圆粗粗一根特大号红萝卜手上端。。。好么,没多久院子里谣言四起:说塑像是杨院长托梦:脚踏棺材板,手托牛鸡巴向南望。更死要命的是,身后还一拖油瓶扯后腿的。
又几年一晃而过。新上任的领导觉着这事既难堪又难办:砸了吧劳命伤财不值当。不砸吧人言可畏又生不起那闲气。嘿嘿!有了,他这边起一雕塑,那边来一凉亭。雕塑是小巧金属六棱锥上一地球银光闪闪众星环绕。。。凉亭精巧惬意里面雕梁画栋外面飞栈四翘。不可谓不妙啊!! 可该死的谣言又不胫而走:整个银(淫)球顶球用,一边凉快去吧。。。
再一阵子小平头实干家掌了权。前边的胡球整全归档几名乱党误国分子报销了了帐。现如今旧貌换新颜:“职称”成了人们眼中的香饽饽。此一来新领导又犯了难:以前参加研究的董,胡,白,赵好几位哪!这些个老先生年头长资历老,可学历上不沾边不好定职称不是? 这可咋整?嗳!也不知拍了下腚还是脑袋瓜,反正领导又答对了脑筋急转弯:干脆,给这几位“起”个职称叫“研究”吧。
好么,这玩笑可开大了。再不是闲言碎语小道消息。一回明火执仗“顺口溜”院子里流传了二十年。懂不懂(董)胡研究,研究研究白研究,研究研究还照(赵)研究。
人生苍苍雾海茫茫几多秋,三十年后狗蛋我重回家乡河东头,瞧那物事人也非,今昔与以往,千般沧桑;早变了万种鲜花牛屎模样。。。止不住泪水涟涟往下淌,黑暗中数星星,平明价盼月光,夜夜梦见我的亲娘,她手把门扉把我望。
谨以此文献给生我,养我,哺育我成人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