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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四日:国殇日
病枕轭
清晨醒来,洗漱已毕;几分钟料理时间,之后抱一杯咖啡挤过我吱吱作响的车门。又几分钟,融化自己在不见头尾上班的四轮机器流里。虫子一般跟着前面的车子一步一顿,我感觉像颗传送带上走走停停的螺丝钉。
天空中阴云遍布,要下雨的样子。
收音机在响,车厢里回荡着莎拉·布莱特曼的那首《别为我哭泣·阿根廷》(Sarah Brightman 《Don’t Cry For Me Argentina》 )。一边盯着前边车屁股拧起眉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想自己的心事。
咔嚓一声惊雷,大雨夹杂着黄豆大的冰雹噼里啪啦倾泻而下。视线被前窗上缕缕的水流阻隔,辨析前路变得非常地困难。真见鬼!六月天还下雹子!?我张大的嘴倒吸一口凉气,嗵一响,心底一声空洞的回应:老天爷!今天,是“六四”忌日!
一九八九年六月四日之前的一个多月里,中国的大部分城市里民情激愤,百姓们每时每刻关注着国家的首都:北京市;在那里,漫天的旗帜、横幅、标语和上百万平民的大游行,在继续。
站在故乡浑浑噩噩的市区最主要的街道旁,我目送着头扎白布条,赤裸上身,准备赶赴绝食行列的学生们打身边经过, 那一刻,我心底,一股一股的热血,直往脑门上涌。学生们,还有其他许多各式的人群, 喊着口号,挥着手工粗制的小旗、条幅,走过我面前;“啪”一声,一个青年人把手中一块四四方方的白纸贴在行人道旁的电线杆子上。上边写一个大大的倒“官”字。
二十三年过去,那一幕,定格在我心底。
同时铭刻在我脑海中永生无法洗去的,是一具具头部开花、遍身鲜血的尸体。我的眼睛经常会刺痛,脖子肩膀僵直,手指甚至无法在键盘上移动。久久的,久久的,久久的,我澎湃的心胸无法再平复。喘一口气,强迫自己苦定下心神,我一遍一遍不停地告诉自己:历史,会深深地牢记住,这个国家最惨痛的一幕。
其后的二十三年,我的生活渐渐回归平静。死亡者飞溅在地殷殷的鲜血,变得暗色模糊,逝去了当日的颜色。他们的尸身, 消失了;子弹射过的创痕,被精心地擦拭去;稀里哗啦破碎的玻璃窗、烧灼、事件后所有残破可分辨的遗痕,被小心地整理、恢复过;时至今日,人们再也找不到当年异样曾发生过的痕迹。
其后的二十三年,百姓们集体进化成摘掉精神睾丸的阉人族。满街晃荡着一个个看上去像“人”的幽魂。面对面经过,上下打量一眼,空洞洞没“人”的精髓神气。我明白了:“我们”已不再是人类。曾经的家乡,不再是静谧安详之地。它早已变成一座暗夜中吸血鬼之都; 而“我”,不过是“我们那儿”白天梦游的一个小鬼卒而已。
其后的二十三年,不再看CCTV长篇累牍的梦语。闲暇时,我会翻翻吴趼人的《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里面的故事,引发我不断地冷笑:吴老夫子见了今天的市井,老人家一定墓穴里打挺颤巍巍挣扎着爬起,收拾整齐;好赶上一大早投美帝住北京大使馆门前排队,为的是,步盲公陈光诚的后尘,早日他乡还魂,作回一个基本正常的人类。
二十三年!二十三年呐!太过久远血腥的记忆!!
写于二零一二年六月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