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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 在安娜姨妈的安排下，迈克尔和小薇住进了外公遗留下来的那处房产。几株高大笔直的冬柏包围着这栋简单却古朴结实的木屋，厚厚的积雪压住了一切红尘，除了那条奔腾不息，湍急不冻的哥伦比亚大河支流从山涧倾泻而下，拍打着岸边的岩石发出巨大的哗哗声，周围感受不到人类的气息。 房屋里面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架立式钢琴。迈克尔抚摸着那架钢琴，说他小的时候，外公就坐在摇椅上抽着烟斗，外婆就是弹着这架钢琴，他就坐在钢琴的旁边，听外婆唱歌给他听，那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如果这栋度假小屋在小薇曾经生活的Ozark大湖附近，那小薇会巴不得早日住进这里。可是，这里是到最近的一家东西稍微齐备一点的grocery store，迈克尔需要在盘山路上开车40分钟出山，路上无加油站，无任何可供歇脚的地方，如果车抛锚在路上，只有call 911。 小薇落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给小安吉找医院和儿童医生，预定下一次打疫苗的时间。找来找去，发现医院竟然在开车要一个多小时的W市。小薇最喜欢去的Costco，在诺大的什兰县，也只有在W市有一家是最近的。。。 小薇不能再和家乡比了，越比就越绝望。越绝望就越发觉得迈克尔不顺眼，每天两个人在鸡零狗碎的争吵中，爱和激情在一点点地磨灭殆尽。 第一眼见到安娜姨妈，不知道为什么小薇觉得《汤姆.索亚历险记》里面的波利姨妈就应该长这个样子。圆滚滚没有腰身的身材，塞在一张紫檀色的木摇椅里， 沐浴着午后的阳光，舒适，慵懒 。灰白的头顶上架着一副老花镜，手里在打着毛衣 ，见到小薇和迈克尔，立即像个皮球一样从摇椅里弹出来，嘴里说着：“O h, My sweet heart！”然后在小薇和迈克尔的脸上各“呗儿”了一口，热情得令小薇无所适从。 而迈克尔的姨夫，小薇就觉得，这么慈眉善目的姨妈怎么嫁了个“格格巫”？因为姨夫是个干瘦的老头儿，目如炬鼻如钩，抱小安吉的时候，竟然把小安吉吓得大哭，弄得大家都很尴尬。 最初的时候，安娜姨妈的全家对迈克尔和小薇的到来还是非常热情的。刚来的时候就赶上了感恩节，姨妈的一大家子人都来了。安娜姨妈70多岁，却已经是四世同堂了。她的一双外孙和外孙女，也就是迈克尔的表外甥和外甥女，也都属于早婚早育，他们各自都已经结婚并有了孩子。 这对表外甥兄妹，娶嫁了另外一对姐弟。那对姐弟生长在一个单亲家庭，或者说根本就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家庭，从小就是靠社会救济养大。他们的母亲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女子，不知道这对姐弟有什么魔力，竟然吸引了迈克尔的外甥兄妹，并且还和他们各有了两个小孩。 小薇突然理解了鲁迅笔下的九斤老太，心里感叹“一代不如一代啊。”可惜了迈克尔的外公积累的那么大的一个家业，到了迈克尔这代好歹迈克尔并没依靠外公的财富，到了他外甥那一代可就真的是没落了。迈克尔说他的外甥兄妹一家从来都是不工作的，每天睡到太阳高照，然后就是梳妆打扮逛街shopping，大片大片的土地被这些败家子儿如卖豆腐一样，以极其便宜的价格一块块地卖掉了。 见到迈克尔，大家少不了寒暄。小薇和迈克尔的外甥兄妹打了招呼，也和那对姐弟打招呼，那对姐弟面无表情，也没有任何回应，用小薇的话说就是：“两个死人一样。”当时小薇用来打招呼的手就那样尴尬地立在空中。迈克尔见状，就把小薇拉到了一边，叫小薇不用和他们一般见识，说他们可能是吸毒了，所以神情恍惚。 “什么？”小薇惊得一跳，吸食毒品竟然让迈克尔这么轻描淡写地描述，小薇忍不住瞪大眼睛，质问迈克尔：“这样一家人，你千里迢迢把我们娘几个拉到这来，是不是觉得我们太纯洁太干净了，非要我们沾染点这些坏习惯才好？” 迈克尔急忙解释说：“你别误会，Vivi，只是这对姐弟有问题，我的家人是没有问题的，你不要害怕。他们也在努力地试图改变这对姐弟。让他们的生活走向正轨。” 小薇心里想：“拯救？还真拿自己当上帝啦？”不过她换了一种说法“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好像是非曲直已经没有了标准。在中国，这样的人正常人家怎么会让他们进家门呢？怎么可能还允许他们结婚生孩子呢？那是全家人的耻辱啊！” 迈克尔在尽力劝说小薇不要激动，可是小薇能不激动嘛：“你要我们的孩子将来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和他们的孩子玩，跟他们的爸爸妈妈学？天哪，天哪，” 小薇抓狂了，迈克尔急忙抱紧她，“Vivi，我们依然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就在这里过个节，吃顿饭，不要这样让大家扫兴，好吗？” 小薇只好答应迈克尔，吃完饭就回山里面自己的家。由于心存芥蒂了，所以小薇都躲着那对姐弟，尽量避免任何接触，就怕毒品存在于他们的呼吸中，在空气里传播。为怕传到自己这里，小薇还把小安吉抱得远远的。 避讳归避讳，但是小薇还是帮着安娜姨妈摆饭桌，端碗碟，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那对极品姐弟却吸烟的吸烟，打情骂俏的打情骂俏，没有一个人过来说帮着搬个桌子椅子，完全一副等着别人摆好就上桌吃饭的样子。纯粹就是中国人所说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一点教养都没有的两对年轻的家庭。 最让小薇大跌眼镜的是，等到吃饭的时间到了，老人年轻人都聚集到桌子周围，开饭前，大家都虔诚地祷告着，竟然包括那对极品的姐弟： “万福根源的父神： 感谢您带领我们一年的生活，感谢您无限大的恩典和恩宠。 地上的果物结出果实来荣耀神、感谢神的这一天，让我们回顾一年的生活，让我们把所有的感谢和荣耀归于您。 引导我们走向天国的道路， 爱着我们，拯救我们，我们怎样来感谢和赞美。。。” 听着众人喃喃的祷告，一副美好神圣的画面在眼前，可在小薇看来却是感到莫大的讽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