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有制和雇佣（评《共产党宣言》，论“共产主义”之五）

2007-05-05

马克思和恩格斯曾说：“共产党人可以把自己的理论概括为一句话：消灭私有制。（二、无产者和共产党人）”，但几乎可以肯定地说：绝大多数的人对他们关于私有制的定义有误解。绝大多数的人会认为所有制除了原始社会之外就都是私有制的，而这恰恰不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原意。恩格斯说：“私有制不是一向就有的；在中世纪末期，产生了一种工场手工业那样的新的生产方式，这种新的生产方式超越了当时封建和行会所有制的范围，于是这种已经超越旧的所有制关系的工场手工业便产生了新的所有制形式----私有制。（第十五个问题：这么说，过去废除私有制是不可能的？）”。《共产党宣言》里也有：“有人责备我们共产党人，说我们要消灭个人挣得的、自己劳动得来的财产，要消灭构成个人的一切自由、活动和独立的基础的财产。好一个劳动得来的、自己挣得的、自己赚来的财产！你们说的是资产阶级所有制以前的那种小资产阶级的、小农的财产吗？那种财产用不着我们去消灭，工业的发展已经把它消灭了，而且每天都在消灭它。（二、无产者和共产党人）”。这怎么理解？其实这里的私有制不是财产私有制，也不是生产工具的私有制。这可以从恩格斯所说的“16至18世纪，几乎任何地方的工场手工业工人都占有生产工具，如织布机、家庭用的纺车和一小块在工余时间耕种的土地。（第十个问题：无产者和工场手工业工人有什么区别？）”中体会到（否则，就不该指是中世纪末期）。而在《共产党宣言》里，他们也说：“一切所有制关系都经历了经常的历史更替、经常的历史变更。例如，法国革命废除了封建的所有制，代之以资产阶级的所有制。共产主义的特征并不是要废除一般的所有制，而是要废除资产阶级的所有制”，接着他们就直接引出了“现代的资产阶级私有制是建立在阶级对立上面，……。（二、无产者和共产党人）”。又如：“谈到古代所有制的时候你们所能理解的，谈到封建所有制的时候你们所能理解的，一谈到资产阶级所有制你们就再也不能理解了。（二、无产者和共产党人）”。显然，他们是要把这种私有制同以前的，我们也认为含有私有性质的所有制进行切割的。那么这种私有制到底有什么特别呢？其实，它的特别就在于：生产工具的占有者有了“为谁作、怎样作、作后怎么卖和卖给谁”的决定权，一句话，他们对他们的产品有了完全的私有权利，而且这种权利成为了一种被接受的社会制度，这是一种新的生产方式。正是它，生产工具的占有者从以前主要依附于封建贵族，主要为封建贵族服务变成了主要依附于市场和大众，主要为市场和大众服务了，所以他们也说：“在现今的资产阶级生产关系的范围内，所谓自由就是自由贸易，自由买卖。（二、无产者和共产党人）”。而且，随着机器的不断进步和广泛的使用，随着雇佣者的日益增多，萌芽的这种私有制就逐渐地成为了当时社会所有制中的主要成分，幼弱的资产阶级就慢慢地成为了社会的领导阶级。还有就是雇佣这一名词的意义也从以前封建社会的个人全部劳动时间和回报附属于个别的贵族慢慢地变成了资产社会里的雇主根据需要只按个别劳动性质和时间给予报酬，结果这种资产社会的私有制在给予工人自由择业的同时也给工人带来了生活上的没有保障。

那么，马克思和恩格斯是怎样评价这种资产社会里的雇佣制度的呢？

1）“现代的工人只有当他们找到工作的时候才能生存，而且只有当他们的劳动增殖资本的时候才能找到工作。这些不得不把自己零星出卖的工人，像其他任何货物一样，也是一种商品，所以他们同样地受到竞争的一切变化、市场的一切波动的影响。（一、资产者和无产者）”。

2）“由于机器的推广和分工，无产者的劳动已经失去了任何独立的性质，因而对工人也失去了任何吸引力。工人变成了机器的单纯的附属品，要求他做的只是极其简单、极其单调和极容易学会的操作。因此，花在工人身上的费用，几乎只限于维持工人生活和延续工人后代所必需的生活资料。但是，商品的价格，从而劳动的价格，是同它的生产费用相等的。因此，劳动越使人感到厌恶，工资也就越减少。（一、资产者和无产者）”（怎么理解？似乎应该是：劳动越使人感到厌恶，那么工人对劳动的投入也就越低－－当然，他们的剩余价值也就越不能得到发挥；又或者：劳动越简单、越单调和越容易学会，那么与其相应的工资也就越少。）

3）“手的操作所要求的技巧和气力越少，换句话说，现代工业越发达，男工也就越受到女工和童工的排挤。对工人阶级来说，性别和年龄的差别再没有什么社会意义了。他们都只是劳动工具，不过因为年龄和性别的不同而需要不同的费用罢了。（一、资产者和无产者）”。

4）“资产阶级生存和统治的根本条件，是财富在私人手里的积累，是资本的形成和增殖；资本的条件是雇佣劳动。雇佣劳动完全是建立在工人的自相竞争之上的。（一、资产者和无产者）”。

5）“难道雇佣劳动，无产者的劳动，会给无产者创造出财产来吗？没有的事。这种劳动所创造的是资本，即剥削雇佣劳动的财产，只有在不断产生出新的雇佣劳动来重新加以剥削的条件下才能增加起来的财产。（二、无产者和共产党人）”。

6）“雇佣劳动的平均价格是最低限度的工资，即工人为维持其工人的生活所必需的生活资料的数额。因此，雇佣工人靠自己的劳动所占有的东西，只够勉强维持他的生命的再生产。（二、无产者和共产党人）”。

7）“所有这些顾虑，都可以归结为这样一个同义反复：一旦没有资本，也就不再有雇佣劳动了。（二、无产者和共产党人）”。（这是不对的。因为资本可以是与雇佣劳动者相联系的，但它同时也与其他的诸如生产工具和原料相联系，所以不能说：没有雇佣劳动就没有了资本。）

虽然这些表述有些不全部是事实，如：“当他们的劳动增殖资本的时候才能找到工作。”。但显然，马克思的雇佣（恩格斯在他的《共产主义原理》一文中没有提“雇佣”）是与资本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甚至到了共存共灭的地步。而且个人雇佣的所需资本还会随着“厌恶”、“受到女工和童工的排挤”和“工人的自相竞争”而越来越低，同时，雇佣也是“资本增殖、形成和创造的条件”。他们也以为雇佣是剥削存在的条件之一，没有雇佣就没有剥削，也就没有资本的增值。因此，他们要消灭雇佣，所以他们有“共产主义并不剥夺任何人占有社会产品的权力，它只剥夺利用这种占有去奴役他人劳动的权力。”和“我们决不打算消灭这种供直接生命再生产用的劳动产品的个人占有，这种占有并不会留下任何剩余的东西使人们有可能支配别人的劳动。（二、无产者和共产党人）”这样的结论。但从这样的结论中，大家却可以体会到“资产阶级所有制以前的那种小资产阶级的、小农的财产”，靠“劳动得来的、自己挣得的、自己赚来的财产”是可以在共产主义社会里存在的，也就是说私有财产和工具是可以在共产主义社会里存在的。

其实，人类社会从非人的奴隶社会到世袭的封建社会，再从世袭的封建社会到资产的资本社会，总的趋势是个人的自由和价值日益得到发挥和实现。其中资产阶级的私有制也应该被看成是个人的自由和价值得到发挥和实现的形式之一。现在个人自由的压制和剩余价值的浪费是存在的，但这并不完全是资产阶级的私有制的错。现在个人自由的压制和剩余价值的浪费是由少数人的垄断和没有保障的只被雇佣所造成的，因此，解决这种垄断和雇佣才是社会主义社会要解决的问题。那么被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是实现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社会的主要手段：全民民主和国家垄断是否能做到这点呢？答案是：能，但请注意这“能”却不是以消灭资产阶级私有制为条件和目的的（这就根本不同于马克思和恩格斯所提倡的）。如果看看列宁在一个落后以封建农奴为主体的社会里的作法和凯恩斯在一个先进以资产阶级和工人为主体的社会里的作法就可以得到启示。他们都对马克思主义进行了修正和发展，都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可惜的是他们的成就随着他们的逝去而被人忘却，他们的方法也随着他们的逝去而被人误解。具体的表述放在以后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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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恩格斯的《共产主义原理》写于1847年，而他和马克思合写的《共产党宣言》发表于1848年，所以，在《共产党宣言》中的相同概念是可以用这篇文章中的定义来说明的，也因此，恩格斯的《共产主义原理》对于完整地理解《共产党宣言》是必不可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