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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2周,美国股市不断创造历史记录。道琼斯暴跌2352点,历史最大点数跌幅,跌幅10%,是1987年闪电崩盘后的第一次。自然,纳斯达克和标普也创点数下跌的历史记录,都下跌近10%,小股票最惨,指数暴跌近12%。
在短短的两个星期,美股跌去近30%,这是什么节奏啊!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第一, 美股为什么崩盘?
美国股市崩盘的惨烈,需要看看个股才会真正明白。
有个股票代码是JNUG,是个金矿公司的交易基金(ETF)。现在美国股市上,这种“交易基金”很多,比较有名的是QQQ, SPY, 之类的指数基金。这些基金以几个,几十,几百个公司股票按比例组合起来,成为交易的“股票”,而为了让交易更加刺激,在基金股票的基础上,形成了倍数基金股票,JNUG就是一个3倍金矿公司交易基金的“股票”,即基金上下10%,JNUG上下30%。
周四市场崩盘,JNUG的2/3就被抹去了
JNUG在20天前(2月24日)刚创下了105美元/股 的年度新高,20天的跌幅是90%。这不是崩盘是什么?
美国股市上太多的交易基金,是美国股市崩盘的主要原因之一。当市场下跌,市场参与者恐慌套现,为了兑现套现的需求,交易基金必须出售篮子里的股票,这加剧了股市下跌的压力。加之又有“高频交易”,计算机自动交易,这造成雪上加霜,加速股市下跌。由于涨跌是按比例算,这些倍数基金,归零就是分分秒秒的事。比如JNUG,如果其基数基金明天再跌35%,JNUG就是0了(跌105%)。
为什么金矿公司的股票会被抛售?现在的金价虽然离历史新高还有距离,但1500美元/盎司比一年前也有15%左右的增幅,不象石油公司的油价被腰斩。看看金矿公司的平衡表,你会发现,债务是金矿公司的致命问题。
大多金矿公司债务超过资产的50%,净收入不到债务总额的20%,由于投资不断增加,现金流基本上是负数。这种状态下,一旦停工停产,这些公司必然出现债务危机。相对于石油公司,尤其是页岩油企业,金矿公司的债务情况还是好的,所以大多石油公司股票被截支就很正常了。‘
显然,美国股市暴跌的一个根本性的原因,是债务危机。
问题是债务不是几个,几十个公司的问题,而是世界主要经济体的问题。几个公司的债务,几亿,几十亿,银行给些贷款就可以搞定,但全世界的贷款,银行却很难搞定。现在世界上的几个主要经济体,美国,欧盟,日本和特色国总债务超过200万亿美元,特色国的债务占了1/3左右(65万亿美元),而且债务的规模和时代不断增加,通过凭空创造的天量信用创造的债务,如果发生债务违约,美联储即便再多放水几万亿美元,但在所有以债务为基础的经营停摆的情况下,这些钱连支付利息都不够。
自从尼克松发动金融政变以来,世界进入丰裕社会的经济体,依仗凭空创造信用(放水),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经济增长的奇迹,一个一个资产市场的繁荣,以致主要经济体的总债务水平超过GDP的3倍。大家都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是“还”的时候了?
在债务经济中,多年来庞氏骗局一直是化解债务危机的高招:借新贷,还旧贷。去年欠银行1亿,今年到期时从银行借1亿把欠银行的1亿“还清”,结果没有债务违约的问题。但前提是月月贷款的利息是付了的,企业在经营,有收入。至少有钱给银行付利息。倘若企业不能经营,就象航空公司停飞,游轮靠岸,迪斯尼关门,。。。企业不仅要维持员工的工资,企业不生产的所有固定支出,利息就是问题。利息付不出,就是违约。
不只是企业,全民都会陷入困境。美国消费者的日常消费,信用卡偿还,房贷偿还都是问题,尤其是当50%的家庭可支配的现金不到3000元,不上班,没收入,顶多能坚持一个月。中国人储蓄多,但大多数人有房贷,一方面坐吃山空,而且还要还房贷,所以能几个月没收入的家庭也不太多。几个月停工之后,结果就是大面积的消费者债务违约。
债务危机引爆恶性循环:债务违约破产,没有生产,没有消费,也就没有收入,没有需求,生产萎缩,没有收入。如果债务危机席卷世界主要经济体,全球萧条想不发生都难。
如果这样的状况发生,现在股市暴跌才刚刚开始。
但美国股市这种跌法,还是30年的史无前例。而且其间美联储还直接出面干预,提前降息50个点,且在周四向市场注入1万亿信用。不和美联储作对是金融市场所有人的座右铭,但美联储前一个降息带来了一个小反弹,但很快被更大的暴跌淹没。周四放水1万亿,带来了市场大幅反弹,但维持了不到一个小时,以最低位收盘告终。
信用经济中,雄霸天下的美联储为何回天乏术了?更大的问题是,如果美联储不能扭转乾坤,其他的中央银行能做什么?如果掌控信用的大佬们无能为力了,那么这后果。。。。?有点不堪设想。
一个不懂的问题是,是谁在同美联储对抗?是市场的恐慌,还是高频交易的计算机?
在股市崩盘的同时,做空股市的人大发了。2倍风险指数TIVX在两周多翻了近10倍,从40涨到400;而3倍做多的科技公司指数TECL 从335跌到115 (两周前TECL 300元的卖权是20元,现在是240元)。空头们兴风作浪完全是可能的,过去10多年,空头一直受压,时常被打得鼻青脸肿,现在要扬眉吐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川爷应对失策也是美国股市暴跌的理由。周四的暴跌直接起因是川爷周三晚上的电视演讲,没拿出什么对抗/控制疫情蔓延的实招,反而宣布停止欧洲的旅行。知道这让人想起什么了吗?1929年代美国的大萧条。起因就是终止与欧洲的旅行和贸易。所以,这是提醒市场参与者,1920年代类似的大萧条开始了。自从川爷执政以来,华尔街一直是其坚定的拥戴者,以致川爷半夜发个推特,股市也会以暴涨来欢呼。所以,道琼斯才会从2017年一月的19000点涨到2000年一月的29000点,3年涨了1万点,50%多。但这次的反应完全相反,不到两周,就把川爷的“政绩”摸得干干净净,华尔街太无情。
还有正常调整说。2009年3月以来,美股一路高歌,11年翻了4番多,现在一个“模样”有点妩媚的公司,股价都是成百上千的,谷歌,亚马孙1000多元一股,就连一个后起之秀SHOP 净收益几毛钱,股价最高时500多元,还有那个特斯拉,本质上是个烧钱的爷,前些天股价差点被炒上1000元,市值超过世界上主要大汽车商市值的总和。这种股市不调整,天理不容。
判断造成美国股市崩盘的原因,是理解未来全球经济走势,金融市场趋向和中国经济,房市和股市动态的关键。
2.萧条来袭?
这是一种可能。而且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疫情能否在短期内控制住,要么有“解药”,更好是有“免疫药”,总之,要有解。但按现在的发展,这些药短期内不一定能上市。据说,这病根本没治,完全是搞各人的免疫能力抗毒。如果这是真实的,那么指望短期内完全控制疫情很难。而时下控制疫情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千古以来的老套路:封城。也就是停止一切社会活动,严重的,还停工停产。让一切流动停摆,所有人呆在家里。
这样应对疫情,同时冲击供给和需求两侧,而占国民经济主体的服务业首当其冲。2018年美国服务业产值占国民经济的72%,欧盟诸国多在68%以上。在美国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之前,社会自己早已启动了自己的应对:
世界上最大的游轮公司《皇家加勒比国际游轮》宣布停航;
美国联合航空公司停飞欧洲,并延长停飞中国的时间,就在2月份国内外航班的订票量比上一年减少70%;
迪斯尼关闭游乐园;
拉斯维加斯赌场关一月;
纽约州取缔500以上的聚会,现在连民主党竞选集会也取消;
。。。。。。
服务业停摆一个月,美国GDP损失是1.2万亿美元。
美国《疾病控制中心(CDC)》模型估算了美国疫情蔓延最坏的情况 – 现在什么控制措施都不采纳,1.6到2.14亿美国人将感染新冠肺炎,20-170万人会身亡 (1918年美国“西班牙”流感造成60万人去世,之后GDP连续3年下降)。而且,疫情可能持续一年以上。
即便是最乐观的预测,封城,禁止所以社会活动,可以减少感染和死亡率至少75%,这样的举施至少让服务业停摆3个月,鉴于人们规避风险的行为,即便疫情结束,需求不可能很快增加,更不用指望什么“报复性反弹”。那么,至少4个月的服务业供需消失是乐观估计,而更长的时间-1年,2年才能恢复到疫情前的水平。
服务业是丰裕社会经济的大势,大势若去,经济不萧条都难。
更关键的是这个病毒在全球100多个国家蔓延,几乎所有世界的主要经济体,都面临服务业停摆,在一个相互依存的全球经济体系,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经济萧条不可避免。
严格地说,国家们欠世界一个经济萧条。自从2008年世界经济V反弹以来,各国政府通过天量信贷,以透支未来换取眼前的“高增长”,世界经济增长率年年凯旋,从2009年的63万亿美元增加到2019年的87万亿,年均增长率3%。世界太累了,需要歇口气。
如果全球经济萧条如期而至,继续个两年,三年,自封为“经济晴雨表”的股市会怎么行为,就是个不用回答的问题了。
如果股价是以利润增长为基础,利润下跌了,股价必然会追随。
俗话说,福不双降,祸不单行。疫情直接带来生产停摆,生产下降,而中央银行为缓解疫情发大水漫灌,再加上为避风险人们储藏生存需求品,尤其是食品。结果是食品价格疯涨,这是人类的真正通货膨胀,传导性极强,因为食品价格是工资的基本构成部分。
通胀是股市上涨的克星,大通胀之下,股市能上涨吗?
3. 如果又是V反弹?
近些年,随着中央银行和政府对于通过凭空创造信用,来操控经济的拿捏日渐炉火纯青,加之有全球主要经济体“共同努力”,就如最近G20的央行行长会议表明,G20央行将竭尽所能应对疫情。
自从尼克松金融政变之后,由于政府可以凭空创造信用,所有以缺钱为核心的危机,都不是危机。事实上,从1970年以来,金融市场的动态发生了翻天地复的变化,主要有三点:
1. 高速扩张
工业革命以来,在1974年以前,几乎所有工业化国家的股票市场,股市指数年度平均增长率都在2-3%之间,这个增长率大致同各国GDP的增长率是相当的。
但1974年之后,各国股市指数的年度平均增长率开始爆发,1974-2020年均增长率多在8-10%之间,是各个GDP增长率的3-4倍。2019年美国的股市各大指数增长率超过30%。
作为全球经济的后起之秀,中国股市表现平平,但房地产市场的火爆却超越美国股市。我2006年在北京海淀3环内,买了一套110米的新公寓花了不到80万,现在市场标价是1200万,13年翻15倍,平均一年一倍多。
资产价格如此增长,这是前所未有的。
2. 涨多跌少,甚至只涨不跌。比如,标普500从1974年的68点涨到现在的3100点,翻了46倍,平均一年涨一倍多,而在这45年中,只有8年下跌,其余年份全是涨,涨,涨。再如中国的房市,在过去的10多年中,有那年房价明显下跌过呀?精彩的是在中国房产市场创造不跌神话的同时,美国股市也书写出破历史记录的11年不下跌的传奇。
3. 资产价格波动,但波动幅度成收敛型,关键是任何金融资产的价格崩盘都是昙花一现。1930年代全球股市崩盘,历经了将近20年,最终还要靠一场世界大战,才将金融市场救出火海 – 美国道琼斯指数在1929年崩盘后,直到1945年才回复到1929年崩盘前的水平,历时16年。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全球经济危机,据说是与1929年金融危机相当,甚至更严重的危机,但如此巨大的金融危机,在主要经济体中央银行联手救助之下,不到一年就化解了。而主要经济体国家的股指在不到4年时间又开启了创造“历史新高”的征程。
如果历史是一面镜子,那么“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所以,不能小看全球中央银行的洪荒之力。同美联储,欧洲央行,中国央行,。。。唱对台戏。
结果,美国股市,欧洲股市,全球股市,在几天,几周翻盘也不是没可能。到时,我们又来欢呼V反弹。
事实上中国反弹可能更迅猛,地方25万亿基建项目一旦上马,按最低的乘数2(一个人的支出是另一个人的收入),50万亿的GDP就出来了,这是2019年100万亿GDP的50%。V反弹指日可待。不过这不一定带来大A的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