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张爱玲
难得有温润如玉不露锋芒的才华。尤其是女子,但凡沾上三分才情,就象开了刃的锋口,敏锐犀利,令人退避三舍。若是嘴尖皮厚腹中空的伪才女,那不仅令人退避,还令人心生厌恶:该她一世无福。
张爱玲的才华有目共睹,那是天地间不世出的十分才情。但她笔下缤纷的世情百态里,潜伏着绝望后的冷漠,惆怅凄苦,有时甚至是刻毒。看她的文章,有仲冬夜观流星雨的感觉,目迷五色,美则美矣,却有着一股冷到骨髓里去的寒气,让人恨不得把她的书放到夏日正午太阳下暴晒。
看看她笔下的月亮吧:"三十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年青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惘。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望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些凄凉。" 文笔再好,但有不愉悦的气息透纸而出,谁去自讨苦吃读个一腔郁闷。
青春,热情,希望,忠诚,这些积极向上的生命美德,都不曾在张爱玲的文中展示。
她专注于写"遗老遗少和小资产阶级,全都为男女问题这恶梦所苦。恶梦中老是霪雨连绵的秋天,潮腻腻,灰暗,肮脏,窒息的腐烂的气味,像是病人临终的房间。烦恼,焦急,挣扎,全无结果,恶梦没有边际,也就无从逃避。零星的磨折,生死的苦难,在此只是无名的浪费。
她阴沉的篇幅里,时时渗入轻松的笔调,俏皮的口吻,好比一些闪烁的磷火,教人分不清这微光是黄昏还是曙色。有时幽默的分量过了份,悲喜剧变成了趣剧。趣剧不打紧,但若沾上了轻薄味(如《琉璃瓦》),艺术给摧残了。"
这是傅雷先生对张爱玲的评论。
这也是张爱玲一生的悲剧。
现代社会,没人再敢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只有说女子无才便是不是。若才如张爱玲,只好说女子无才便是得。得以自由的得。
PS 我可不是学院派,我是混混厄厄的懒惰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