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古罗马时期最大的圆形角斗场的遗迹,可容纳五万人众,建於公元72年-82年间,是古罗马帝国标志性的建筑物之一。建在恶名昭著的罗马皇帝尼禄(Nero)的“金宫”原址上,不知是否有魇镇之意。斗兽场的入门处竟是异样地现代,原来是许多现代大型体育场沿用了当时的设计。斗兽场中表演区地下有许多洞府小巷,看了介绍才知道隐藏着很多洞口和管道,道具、野兽和角鬥士都可藏匿其中,表演时再突如其来地升到地面上,以求效果。斗兽场底下甚至有水道,公元248年就曾将水引入,形成湖泊,表演海战的大场面,以此庆祝罗马建城一千周年。
把手放到清凉的大理石柱上,仿佛仍能感觉到当年人群狂热的嘶喊, 和争斗时地面的震荡。
看过电影和小说斯巴达克斯,斗兽场上,参战的角斗士要与一只或数个凶兽,或另一斗士搏斗,直到一方死亡为止。角斗士以奴隶为主,也有自由人,偶尔居然还会有贵族下场。要理解古罗马斗兽场文化,首先要理解从古希腊沿袭下来的人体崇拜,还要理解被罗马人发扬光大了的尚武精神,那种对体魄对阳刚对力量对英勇对荣誉的陶醉,还有对孱弱对柔靡对怯懦対庸碌,甚至对生命本身的蔑视。他们的文明源于从蛮荒中崛起的动物式暴力性,与中国文明的教诣大相庭径,起始就不是一条路子。
在生死抉择的瞬间,全力以命相搏的健康人体,会爆发出生命殒灭时灿烂到极至的美感;还有那些在饥渴囚禁中愤恨已极的野兽,牠们求食求生时的速度敏捷力量凶残,在阳光或火光下闪动的肌肉毛发齿牙指爪,都有着无可比拟的美的震撼。而屠戮毁灭这种美的残酷血腥,只是尚勇罗马人眼底的刺激游戏。
看着古罗马斗兽场,我想起了六年前的奇琴伊察之行。
墨西哥坎空东行近三小时车程,有古玛雅城奇琴伊察 Chichen Itza(建于85AD)的废墟。传说玛雅人和亚洲人有血源关系,证据是都有蒙古斑(婴儿出生时背臀上的青斑);而与中国人崇拜龙一样,玛雅人崇拜蛇,自称是蛇的后裔,废墟中到处都是巨翼蛇的石雕。他们的贵族,婴儿一出生,就会用帕巾木板把前额尽力压扁,以求象蛇头般的美丽容貌。为祈求蛇神的庇佑,他们祭祀前会举办一次足球赛,球员都是选出的优秀俊美的贵胄子弟。而赢球的奖励,是把最佳队员的生命献祭给蛇神,因为只有最美好、最割舍不下的牺牲,才能显得出至诚。那球场的石墙边上,刻满了蛇,球赛,人祭和未被完全译出的像形文字,据说上面都涂抹过球员们的鲜血。
我常常想起那个球场,也曾试着去猜测那些古玛雅球员的心态。那会是怎样的信仰,使他们在绽放如花的鼎盛年华,毅然抛下富贵家世,永别亲友和爱情,尽全力拼搏求胜,以最后的虔诚奉献自己的心脏和鲜血,给——蛇神。而他们们父母亲人,会在观众席中为自己的骨肉至亲鼓励喝采,希望他们如願得到死的荣耀。从现代人的角度看,这是荒谬愚昧,但同时我却感到了深深的敬意,就象尊敬古罗马斗兽场里为生而战的角斗士。
想象一下,这样迥异又相似的迷思:古玛雅贵族在美好的青春,自願为了神圣的死亡而竞争;而古罗马斗兽场中的青壮年奴隶斗士,被迫为了自身的生命而拼搏。一求死一求生,一为信仰一为现世,哪种悲壮才是生命最华丽的终点?哪种结局才是人生的至高境界?局外人无法得知。只知道玛雅和罗马,这两种伟大的文明都已衰亡,留下了废墟残垣让我们凭吊。
Ps 电脑赌气,画呼负负。待我有空将它卸了再上照片。这几张都是网上借的,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