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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到了中年,总有一种青春已大守空闺的惶惑感或焦虑症,解药之一就是运动。想想看,和一群甫出校园的年轻人一起奔逐,空气中洋溢着浓郁的元元之气,深呼吸便是大补,虽不能乌发润肤,至少能减压解颐。
我家领导和人约好,一块儿去骑自行车,打算骑个三五天的长途。于是乎领导开始练车技。上周六早上九点左右,我回笼觉正睡得安逸,被他一个电话惊起:“快来CVS药店,开大车,快!” 吓得魂飞魄散,连钱包都没拿就赶过去了。一路暗自分析,自己能说话就不会是大事,撞人了或者被撞了或者打架了都有可能。
原来是摔跤了,骑太快的缘故。我骑车摔跤顶多就是半身青紫,皮实;他皮薄,从上到下破了十一个口子,手指上的白骨头都能看见(大多数人都没见过自己的骨头吧)。虽然血里糊茬惨不忍睹,幸好戴了头盔,骨头也没事,用了人家CVS的双氧水和胶布没付钱就回家了,随后我又急急忙忙送钱过去。
我说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人家不肯。家里一切外伤药都用上了,泰诺和扑罗芬也吃了,膝盖上的破口不包扎,说透气好得快。不过伤口的确在愈合,于是一切如常,又开始跑步砸铁练块,只是没再敢骑车。
又到周六。家里有工人油漆房子,我得跟着算帐还得盯着木头怕被顺走,杉木板可贵了…他想起来修被猫挠坏的纱门,架在大餐桌上,不肯用roller,用老虎钳敲。无辜的餐桌挂了无数道划痕后,铁纱塞不进去,说要去买个新门。正闹着,他说右膝盖疼,一看,肿的像半个皮球。
周六,美国的家庭医生不上班,只能去看urgent care,就是处理那些等不得过夜又不值得看急诊小毛病的诊所,跟瞧家庭医生一个样,只要自己首付二十。半路上他说不疼了,咱们回家吧,他倒不是想省钱而是懒得麻烦。可到了晚上八点,突然又大疼起来,赶着去urgent care。护士瞄了一眼他的腿就说,必需去看急诊,因为万一要引流呢,她们不能划刀动剪。
于是又赶着去大医院急诊室。夜幕低垂,ER的大红字很有悲天悯人的情怀。我把他在急诊室的旋转门前放下,警卫立刻就推着轮椅接下了且疼且尴尬地笑着的他。等我停好车回来,他已经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了。
值夜班的护士来了又去,血压心跳体温,每个人都问同样问题:如果痛感分为一到十,你现在是几分疼?“八~”回答的不太确定,毕竟不曾体验过十的境界,据说那是生产。医生来了,下令抽血拍X光片,注水+消肿剂,还➕了一针吗啡止疼。几乎立竿见影不疼了,领导马上要求回家,可医院不让,必需等检验报告。
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医院开冷气毫不吝啬,病床上的人有毯子,我可冻得发抖。不得已回家去取了外套,给他拿了过夜衣物和他的手机来。到了十二点多,医生才说,要留院观察一夜,等骨科专家来诊断,如果回家就得自己另外约时间看专家。于是把他推到一间小病房observation room睡觉去,我回家早上八九点再来。
且不说那只沉沉夜色中伫立在我家门前的大鹿,也不说惶然不安的猫狗们。次日,在医院等到中午,骨科专家才匆匆而来,穿着身绿手术服,英武非凡,一看就是挣百万年薪的大神,说了两分钟话就翩然而去。诊断:knee bursitis 膝盖滑鞘囊炎,用绷带把膝盖包成个襁褓,抗生素,止疼药,冰敷,休息,能上班除非自己不想。出院门时,还得奉上一百块大洋,其余的保险公司包了,估计至少得七八千。
回家途中,我把处方交给CVS,接单者一看就跟我要服药人的驾照,又跑回车里去取。回家把领导安顿上床,手机短信说药配好了。取药的小姑娘又要了我的驾照,用仔细笔记下信息,还说药剂师要跟我说话。
“医生有没有叮嘱吃这药的注意事项?”
“没啊……”
“这两种药同时服用很可能产生副作用,一般医生不会同时开这样的处方。我建议这份止痛剂能不吃就不吃。”
药倒不贵,一共才七块五。回家一查才发现,ultram是毒品可卡因一类的药,还容易上瘾,吓坏了,赶紧扔一边去。好在冰敷很有效,肿胀渐消,家里的泰诺止疼也很管用。次日早上,虽然还有点拐,开车上班没问题了。
这场闹腾:一骑欲上九重天,夕貶急诊耗八千。提醒大家有伤病一定得早去瞧医生,千万别拖延,否则真是劳命伤财。而且这摔跤的根源么……不多碎碎唠叨了,我得补觉去。